甜品水果摆一桌,金隅趁孟星吾在激情发言,悄悄挪了挪面前的挡眼青柠千层,握着笔的手潇潇洒洒,落到纸上只有几道无聊的黑线。
“从明天开始,会有加班要求,大家灵活上班,想休息的可以休息,愿意加班的就留下加班,相应的,加班费一小时一百;上门回收人员增加,每组四人,大家在外工作互帮互助,牢记行为手册内容,安全工作。”
孟星吾总结完前二十分钟会议的内容,喝了口手边的桃枝气泡水。一向不爱说话的陈可窝在椅子上转着笔,等到笔不小心掉在桌上,她慢慢开口道:“加班费会不会太多了。”
金隅率先看过去,陈可继续自己的看法,“这次拉到的投资不多,研究院要求我们每年上交五十万作为研发资金,给我们的工资又那么多,公司真的不会破产吗?”
孟星吾听着言之有理,一时纠结要不要降点薪资。
“公司现在运营情况是很困难,”桌上的平板电脑突然说话,金隅还是第一个看过去,那头的唐泉坐在病床上打着点滴,面色憔悴,“决定权留给你们,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桌上几人面面相觑,陈可也面露难色,过了好久,孟亦觉扬起头,“我同意降薪,少点就少点吧,反正饿不死。”
坐在孟亦觉身边的柳露默默点头。
金隅倒是想起一件事,“这个月,是什么时候发工资?”
“二十号,”孟星吾问,“没钱了?”
金隅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问问。”
毕竟,现在的自己还没体验过拿工资的感觉。
大家都倾向于降低加班费,一顿沟通后,原本时薪一百降到了五十,基础月薪不变。
后二十分钟,孟亦觉痛骂徐无醒,骂着骂着何今有一时上头,和陈可吹了瓶酒,柳露继续吃着自己亲手做的蛋糕,孟星吾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气泡水,连打几个嗝,拖着唐泉和他聊天。
金隅见时间不早了,独自上了楼,正要进门,景非苍跟上来叫住她。
“怎么了?”金隅望向景非苍。
过了好久,景非苍微微皱起眉头,鼓足勇气开口道:“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金隅见她思虑再三,便爽快答应,“你说。”
景非苍望了一眼楼下的动静,“我们进屋说。”
楼下的解之说举着水杯,视线不曾离开金隅。
“好,”金隅凑近景非苍,“进我的屋还是去你的房间?”
景非苍牵起她的手,“我房间,刚好有东西要给你。”
金隅乖乖跟着景非苍,关上门,景非苍先是走到角落的画架边,飞快地翻过每一张染上颜料的画纸。
“姐姐,如果你和一个人互相喜欢……”
景非苍的话还没说完,金隅的大脑一瞬间停止思考,周围的空气好像都不流通了。
像极了玩游戏被抓包的那个晚上,和妈妈四目相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景非苍没有看到她变化的神色,继续说着自己的真心话,“他可以为了你做很多违背家长的事情,比如……算了。你和他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分开生活,每次只能偷偷跑出来约会。有一天,他突然失联了,你找不到他,又不敢找他家长,这该怎么办?”
金隅越听精神越抖擞,将不敢回首的往事统统抛到脑后,她倚靠着墙,沉思了一小会。
如果是解之说的话……嗯……
“报警?”
金隅只能想到最保险的方法。
不料景非苍直接摇头,“不能报警。”
金隅没有疑惑为什么不能报警,直接问:“你有他照片吗?要不要印个寻人启事?”
景非苍走近,坐在床边,声音极低,“这个方法,太引人注目了,会被他家长知道的。”
金隅听完景非苍的解释,犯了难。
不能报警又不能招摇过市,金隅想着想着就跑了神,全身心带入自己的视角,在脑中上演了一出冲进潮湿肮脏的地下室,帅气解救解之说的戏码。
景非苍见她半晌不说话,以为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下了床,从一堆画纸里抽出一张人像画。
“姐姐,你的生日快到了吧?我为你画了幅画,送给你。”
景非苍的声音带着颤抖,金隅发觉不妙,直接走上前,扶着她耸动的肩膀,“你别哭啊。”
脆弱的画纸随着摆动的手臂与衣服产生摩擦,发出唰唰的动静。
金隅已经顾不上突如出现的生日礼物,搀着抽泣不止的景非苍,大脑急速运转。
景非苍和某个人心意相通,这位“某”的家长或许知道两人的关系,两人被迫分开,只能偷偷见面。“某”突然失联,应该是“某”的家长所为。
想到这里,金隅愣住了,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直接这样认为。
直觉吗?
金隅一边为景非苍抹去眼泪,一边疑惑。
景非苍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你可以告诉我,他是谁吗?”
景非苍一言不发。
金隅得不到她的回应,思绪如同一场正在播放的电影,一点一点展开。
第一次和景非苍见面,第一次接受景非苍送给她的画,第一次……
一道与景非苍接触的人影被抓住,看不清楚的脸从回忆里蹦出,与她印象中的另一张清晰的脸重叠。
“他是徐初染?”
笃定的疑问说出口,房间里只剩下安静。
景非苍抬起头,噙着泪,脸上带着点心虚。
“你,认识徐初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