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隅越看越入迷,身体控制不住向往那个地方,就在她走下凉亭打算穿过这条充满着嬉笑闹语的小路时,盛白阳一把扯过她的手臂。
“你要去哪里?”
盛白阳的身后,一群人往一扇门走去,高跟鞋、皮鞋踩地的声音被放大。
“我去那边看看,”金隅指向远处,“感觉能发现点什么。”
“我陪你去。”盛白阳松开手。
人声渐远,喷泉哗哗流下水花,在耳边跳舞。
“你一个人来的?”金隅走在盛白阳的身边,问。
盛白阳一笑,“没有,我和我朋友一起。”
金隅目视前方,点了点头。
“你说你要找人,找谁?我认不认识?”
“这个人叫祝西竹,你认识吗?”
金隅侧过头,等待着盛白阳的回答。
盛白阳想了想,拿出口袋里的预约券,“祝西竹我倒不认识,不过组织今天这场聚会的人,祝华临,我家和她家有合作。”
“祝华临……祝华临……”金隅眉头紧锁,“是年轻的女人还是年老的女人?”
“啊?”
盛白阳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笑了几声才答:“是位年轻有为的女士。”
金隅想到了今天早上的那位祝总和年轻的女人。
她没有再多问什么,和盛白阳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来到了目的地的门口。
齐腰的绿色矮墙自中间空出个灰石子路,歪歪扭扭,一直通向深处。平草地上随处可见几朵焉了的小花,被夜色揉成黑,看不出颜色。蔷薇花开得比外面的更茂盛,朵朵巴掌大的花叶随风轻轻摇晃。
金隅抬起头,两根罗马柱通顶立地,点点光照下的墙壁十分平滑,一个木质的大牌子挂在铆钉上。
“Eurus。”
“欧洛斯,古希腊神话中阿涅弥伊里的东风神,”盛白阳凑近木牌,又看了看周围,“可以取个更好的。”
金隅不管谁是什么神,她回到蔷薇花丛处,弯下身仔细查看。
“怎么了?花里有什么东西?”
盛白阳学起金隅,金隅闻花他凑上鼻子嗅了嗅;金隅扒开花朵,他跟着扒开旁边的一簇。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金隅努力闻了闻,试图从浓郁的花香中闻出点别的什么来。
“除了蔷薇的味道,其他没有了吧……”盛白阳向前走了几步,一时愣在原地。
金隅发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和盛白阳震惊对视。
“一个吃饭聊天的地方,竟然会有血?”
盛白阳猛地蹲在地上,拨开一小片花群。
“这里的花瓣落了不少,还有破损的痕迹,”盛白阳指给金隅看,“然后,这里,是血,已经凝固的血。”
金隅打着手电筒,将眼前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进里面看看。”金隅一脸严肃,给解之说他们发去了消息。
推开厚重的门,盛白阳走到金隅的身前,小心翼翼地带着她往前走。月光从高墙两侧的天窗中倾泻而下,为他们铺上一层光渡的纱。
几张桌子摆放整齐,放上鲜花,金隅一眼看到房间尽头还有一扇门,随即拉了拉盛白阳的衣服。
“我们走。”
“好。”
皎洁的月亮没有选择追随,只是自顾自亮着,慢慢移动这层纱。
这扇门敞着一点缝隙,盛白阳手快,刚要推开,却被金隅制止。
“外面,有声音。”
盛白阳靠上耳朵,用心听着。
“唰唰唰——”
像树叶随风飞舞的声音。
“哗——!”
是泼水的声音。
盛白阳紧张地与疑惑的金隅交换眼神,得到了肯定,盛白阳一鼓作气,直接打开轻巧的门。
门板与墙壁亲密接触,来回响了好几声,在金隅的盛白阳的注视下,一个穿着保洁衣服、手拿拖把的人慢慢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
石英砖上是清晰可见的水印,金隅看着拖地的人,面色平静。
是上午的小哥。
小哥紧攥着拖把棍,颤颤巍巍地开口:“你们……你们,是谁啊……?”
盛白阳刚气十足,一把扯过小哥手上的拖把,问:“你是不是在清理血迹?”
说罢,他扬起拳头作势要打下去。
小哥当了几年的服务员,有时候还要迎合老板们的兴趣,身板弱得很,这一下被吓得直打哆嗦,说不出话来。
盛白阳等不及了,怒气上头直接给了他一拳。
“啊——!”
“喂!”
金隅以极快的速度跑到盛白阳身边,“你越打他越讲不出话。”
盛白阳挠挠头,小声嘀咕着,“死不了就行。”
他转头朝小哥喊:“快点起来。”
小哥怕挨拳头,赶紧站起来对着盛白阳点头哈腰,“小少爷你力气真大,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千万别揍我啊,我还要靠脸吃饭呢……”
墙边长满了矮草矮树,地砖的尽头是一片绿地,一条水流沿着矮墙不知道通向哪里,紧挨着另一所建筑的蔷薇独自美丽,桌椅被挪到一旁,脚下是水渍。
金隅抬起头,问小哥:“这里发生了什么?”
小哥捡起拖把,老老实实回答:“有个人被绑起来暴打,那天我刚好在前面的诺托斯厅帮忙,”他指了指右前方的楼,“就是那个。”
“快到傍晚的时候,经理让我来这个厅上菜,我看菜没人动的样子,刚好又听见这里有不小的动静,就悄悄推开门看了一眼。”
“没想到,没想到,有个男的,还挺帅,被人绑在椅子上,一个长头发女的拿着鞭子抽他,周围站了差不多四五个人,我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金隅皱着眉,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小哥想了想,“三天前吧。”
三天前……
祝西竹无故旷工了三天,时间对上了。
金隅追问:“你知道那个被打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小哥摇摇头,“我记不得了。”
盛白阳看不下,抬起拳头威胁他,“你最好能想起来,不然……”
小哥要被吓傻了,拼命回想,想到脑子发痛都想不起来。
金隅打了一下盛白阳的拳头,“他是不是姓祝?”
小哥狂点头,“对对对,好像叫祝什么竹,我就是一打工的,实在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是谁,”金隅顿了一下,“是谁叫你来清理这里的?”
小哥眼里满含泪水,“我们经理……他说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又得罪不起那些人,只能让我没人的时候来打扫。”
“外面也有血迹,”金隅不解,“祝西竹是逃跑了还是被抓走了?”
“应该是被那群人抓走了,”小哥抹了把眼角,“我看到他们上了同一辆面包车。”
“哈……”金隅长舒了口气,“那几个人里,有中年男人吗?”
盛白阳猛地看向金隅。
小哥绞尽脑汁,好久,才开口:“没有,几个人看上都很年轻的样子。”
“哦对了,蔷薇洲实行的是实名制,每个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都需要登记,”小哥掀开保洁衣服,露出里面的西服,从怀里掏出一块平板,“我这里有记录。”
“快打开看看。”金隅连忙凑到平板前,小哥颤抖的手努力点下每一个按钮,随后,一张客人名单出现在眼前。
“2024年8月17日,欧洛斯,预约人员:祝西竹,上官未来,上官未然。”
金隅眼里闪过一抹光,“那天应该最起码有六个人吧,为什么这里只有三个名字?”
小哥也疑惑,“我不知道啊,明明……明明都要登记在册的……”
“能不能再找一下六天前的记录?”金隅一只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护身符,一只手拿起手机,发亮的屏幕上,有母亲发来的消息。
“我找找,我找找,”小哥的手指点来点去,“找到了,六天前……第一厅有祝西竹,徐初染,两个上官,柯思元。”
金隅举起手机拍下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