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是源越清的手下？那个声音跟女人一样的小丑？谁管他是什么企业家还是□□，我可是正儿八经的贵族男士！”
北斗结束了录音。确实，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就没有继续录音的必要了。剩下的就让源去头疼吧，我们的工作马上就要完成了。
北斗踹开铁门，如同死神一般睥睨着他们。
“你，你是来救我们的吗？我没见过你。”
“快点走开，我要出去！”
“女人，是女人啊……”
三个男生看到门开了，无视北斗的存在就往外跑。结果可想而知，北斗一下就抓住了这三个不识时务的小孩，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们扔了回去。目击了刚才的一幕，北斗已经很不高兴了。这时第四个男生好死不死，竟然想对我动手。北斗抓住他的头发，提起膝盖撞了他的肚子，然后狠狠摔到坚硬的水泥墙上。
“我让你们走了吗？”北斗说。
“又是女人？”逃逸失败的家伙显然吓了一跳。
“我不是来救你们的。你们惹到我了。都快死了还有心情考虑下半身，我看你们不用出去了。反正活着也没有价值，干脆就烂在这吧。”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可不是平民！”
“所以呢？你要叫你的上等人老父亲来查办我？”
“我没有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既然我能毫发无伤地进来，就说明了一件事，只要我愿意，你们一个都别想出去。”
我不擅长这种场合，威胁与恐吓向来不是我的强项。我更关心差点遭到侵犯的女孩子们。她们缩在角落里，谨慎地关注着北斗的一举一动，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给你钱，你开价吧！我家有的是钱！”
北斗竖起一根食指。
“一百万？”
北斗不为所动。
“一千万？”
“一亿！？我看你是疯了！”
“我没逼你，选择权在你手上。”
“再怎么说一个亿也太多了！”
“你家不是很有钱吗？难道说拿不出来？”
“当，当然有了……你把手机给我，我联系一下我爸。”
北斗阴森森地笑了一下，把耳机给了他，再装模作样地要了他爸爸的手机号。
“喂，爸爸，有人要杀我啊！有人要杀我！”
“谁要杀你。”我的耳机同步传来了源的声音。
“就是这个手机的主人，她要杀我啊！爸爸你快杀了她！”
他太激动了，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竟然连声音的主人不是自己老爹都没认出来。
“安静点！我是源越清，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儿子。”
他听到源的声音，回过神来，吓得滋哇乱叫，把耳机摘掉丢得远远的。
“捡回来。”北斗命令他，“你聋了吗？捡回来！”
他只好乖乖去捡。
“懂了吗？不是钱的问题，现在十条命也不够你死的。”
他点头，害怕得话都说不清了。
“这样吧，我来都来了，总得带点东西出去。你们，谁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谁走。”
这才是她的目的。我刚才就发现了，源让我们找的一大一小都不在这里。直接问的话，这些目中无人的小孩指不定要给我们找什么麻烦，先吓住他们是对的。何况，趁现在黑灯瞎火，我想收拾收拾这几个小畜生，北斗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谁把你们关起来的？”
“这谁认识啊！”
“一个欧洲人，金发，不怎么高，看起来不到三十岁；说斯拉夫语，也能说一点日语……他身上有枪。”其中一个试图保护同伴的女孩抢先回答了。
北斗满意地点点头，要她站到自己身后。然而她不为所动，始终守在另外两个女孩身边。
“第二个问题。你们见过一个成年女性和一个幼儿吗？他们现在在哪儿？”
抢到生机的女孩眼疾手快地将一个同伴推到北斗面前。她看上去有些无措，不敢直视北斗的眼睛。
机会这种东西，你不抓紧，马上就会被别人抢去。我不想她就这样把机会让出去。
“想到什么慢慢说，别紧张。”我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尽可能温和地安抚她。
“一开始我们都被关在一起，然后被带到这里来。那位女士和她的孩子没有跟我们下来，他们应该还在地面上。”她无意识地抓住了我的手，抓得很紧，以至于我都能感知到那点轻微的震颤。先是差点被侵犯，又被北斗恐吓，她一定吓坏了。
“还知道什么？越详细越好。”我放缓语气问道。
“……我觉得，我觉得他们没有离开这附近。我捡到了这个……”她拿出一块小小的电子屏。
我见过这样的东西。这其实是一款集合了通讯和定位功能的电子表，很多人会买给自己的孩子。有了这块手表，家长能随时随地与孩子联系，还能定位到他们的实时位置。反过来也是可以的。
这块表受损严重，表带不知道去了哪里，屏幕也从主机上脱落，仅仅靠着两根细细的导线维持连接。通讯功能自然不能用了，好消息是定位功能仍在运作中。迷你的地图上闪烁着一个绿点，放大之后就变成了两个，挨得很近很近。
正当我准备仔细确认位置的时候，屏幕突然黑了。只差一点我就能找到那对母女，就差一点！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坏掉啊！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我这样安慰自己。
她得救了。她同样用沉默拒绝了北斗的好意，默默地退回了原来的位置。是这个意思吗？如果不能一起离开，就都不走了。
“我问完了。怎么办呢？我辛苦来一趟只能带走两个人，不值得。要不你们打一架吧？谁赢了我放谁走。对了对了，不可以对她俩动手哦。愣着干嘛？快点打！”
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手。
“等什么呢，没人会因为求生为难你们，责任都是绑匪的，和活下去的那个没关系。”北斗把自己的刀扔到他们中间，说：“两个名额，先到先得。”
有人动了起来，先前叫北斗吓个半死的家伙，抢先夺走了小刀，然后扑向了其他人。仅有的三个女孩躲在一处，拿到免死金牌的两个将另一个死死保护起来。那些小男孩不敢违反规则伤害她，只好和彼时的同伴扭打在一起。
“录下来吧。”北斗戳了戳我。
真会算计人。
第一个死者出现了。有人要抢走他的刀，没想到被他反杀了。其实我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光太暗了，最多只能看见一团像章鱼似的东西扭在一起。听到他们尖叫着死人了死人了我才知道真的有人被杀了。
北斗面无表情，却轻松地哼起了歌，看来是很乐于观赏自相残杀的戏码。我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她在乐什么。而且杀人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发笑吧。算了，和杀人魔讨论道德做什么。
有人死了，整件事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没有拿到刀的家伙不能坐以待毙，他们将愤怒转移到杀人者身上，几双仇恨的眼睛锁定了下一个要死的人。
杀人者同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难以置信，他一定没想过杀人。谁让他拿到了武器，特权让他变得自大，让他觉得自己掌握了别人的生命。然后他就会无限憎恨任何试图夺走特权的人，为此不惜以身试险。当他意识到自己成为仇恨的中心，这种自傲的憎恨便会驱使他犯下更多的错误。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愿意为这具尸体负责。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探讨，由此来决定下一个变成尸体的是谁。
北斗走到杀人者身后，弯下腰低声说到：“希望你爸能赔得起。”
一句话彻底摧毁了他的防线，他不得不接受北斗的建议，与其日后留下隐患，不如在这里淹埋罪责。他冲上去捅死了一个，趁着最后两个人惊吓之余，他又发起进攻，收下了他们的性命。
这一切都原原本本记录在我的手机里了。
他好像很自豪，摊开手展示地上的战利品。
“杀死他们的是恐惧，不是你。”北斗嘲讽道。
存活的四个人跟着北斗走出了地下室，出去之前，北斗调整了他们的顺序。她逼迫那个男生第一个出去，以防他看到其他人的脸。确定他走远了，北斗叫这三个女孩离开。他们认真地鞠躬道谢，一个挨一个离开了地下室。走之前北斗打听到了那位自称家长为源越清工作的孩子的名字，她叫做森明。
根据定位信息，我们排除了各种可能。和地下室的房间有一定距离但不会太远，同时还能藏住人的，最后只剩下这间便利店本身了。
北斗从货架上拿来一个口罩戴上了。
“你不是不怕人家认出你吗，大明星？”
“我在欧洲还算有名，万一来的是仇家，你以后就遭殃了。”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您……”我翻了一个白眼。
我们找遍了库房，一只蚂蚁都没发现。我们又去门店找，上上下下哪儿都翻了一遍，连货架下面都趴下看过了，一个喘气的都没有。
“我不会找错地方了吧？”
“除非他把人埋地里了，不然绝对在这。”
“没准就是埋了呢”
“你闭嘴啊！”
“人已经弄死了，但是把手机定位留下来骗人？”
“既然他是冲着源越清来的，见不到他本人应该不会弄死人质。万一出了事，没了牵制源越清的把柄，他出门就得死。”
“热死了……有没有冰水啊……”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我说话，反正是自顾自地从冷藏柜里拿出一瓶水，拧开就喝了。喝了差不多一半，她走到收银台，拿起机器扫了一下瓶子上的条码，看了看显示的价格，从兜里抠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钞，掰着指头数了半天，恼羞成怒似的将钱乱糟糟地拍在收银台上，完事之后抓了一把散装的糖果塞进口袋里。
“你吃吗？”她又把糖掏出来给我看，说：“苹果味、橙子味、葡萄味……荔枝味不行，这是我要吃的。”
“你自己留着吧……”
我服了……这人怎么回事，火烧眉毛了还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那你要水吗？”她又回到冷藏柜那边，看样子还想再拿一瓶。
两米多高的双开门冷藏柜，清空之后都能把她人塞进去了，如果不是透明的就好了……等等，今天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是有人说过便利店的冷柜坏了买不到雪糕，吧？
为什么其他设备都完好无损，只有装雪糕的冷柜坏了？既然学生之间都传出坏了的消息，为什么没有人第一时间来修理？
是没法修，还是不能修？
“北斗，我知道他们在哪了！”
掀开冰柜的盖子，里面铺满了融化的雪糕。北斗提起隔层的握把，如我所料下面不是储藏的雪糕，而是一个幽邃的空间，显然已经深入地下了。
那位不幸的女士抬头看着我，她脸色灰青，满脸泪痕，紧紧怀抱着自己的女儿。
然后我叫出了她的名字。
言予绮、言小姐。
北斗帮着我把他们拉了出来，就在这个瞬间，一个奇形怪状的项圈突然锁住了小女孩的脖子。
一个影子从我们之中飞跃而出。
一个金发的年轻斯拉夫男人，穿着便利店制服，笑而不语地盯着我们。
他将收银台上的零钱熟练地收到机器里，就像真正的店员那样。然后用口音奇特的日语对我们说：
【项圈上装了特制的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