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不耐烦两人寒暄的孟易安突然抬头。这句话他听懂了,虽然有所修饰,但拐弯抹角不就是说他性格太野?
临走之时孟易安忍不住偷偷朝他吐舌,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字是不可能抄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这豫王府再也别想他踏进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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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孟易安总算想起来自己为何离家出走,坐在马车中愣是看都不看一眼刚刚救他于水深火热的父亲。
孟固言却是心疼儿子得紧,一个劲又是替他拢了拢大氅,又是抓着他的手给他暖手,仿佛他不是离家半日而是离家半年。
“爹爹知道你气我在信哥儿母子面前斥责你,让你被看了笑话,下回定不会了。”孟相对儿子的性子摸得门儿清,他哪里是因为被训斥了两句就如此,分明是面上挂不住。
“哼,您知道还要这么做?明明是信哥儿故意的,您不分青红皂白罚我不说,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以后我在府里还有立足之地吗?到时谁都能来我朝晖院找事!”
孟易安听到父亲主动示好,反而头往旁边一扬,手也缩进大氅里,心中更是越想越难受。要不是父亲拉偏架,自己何至于要离家出走,也不会被豫王骗去吃了这么些苦,他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孟固言哑然,还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爹爹怎么可能是非不分,昨日你一走了之,自是不知你走后我就罚了信哥儿。说什么在府里没有立足之地,府里谁还敢给你脸色看了?你这性子呀…”
谁不知他在府里横行霸道,别说是弟妹们躲他躲不及,就连江南孟家和永安侯府的人来了府里也是不敢轻易招惹他。
“我这性子怎么了?不还是随了生我养我教我的人,您要看不惯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孟固言眼中闪过几分复杂的情绪,最后无奈轻叹道:“好了,知道你这性子改不了。”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自己只担心他以后因这性子吃苦,总想着矫正过来,可每每因为狠不下心半途而废不说,还闹得父子又添隔阂。
罢了,自己总能护住他,又何苦让孩子觉得母亲没了现在父亲也不爱护他了。
孟固言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要找一户如何合适的人家结亲才能既受得了儿子这性子,又能护得他长久的安稳富贵。
孟易安自是不知父亲还没放弃替他相看的想法,他现在一心只想着回府如何填饱肚子。
越察觉到饿越觉得饿,他干脆掀开帘子催促车夫:“快一点!我都要饿死了。”
要不是萧仁翯,他何时吃过这种饿肚子的苦。
孟固言一问才知他只早上吃了几粒栗子糕,午膳竟是没吃,霎时对豫王的不满达到顶点。
回到府里孟固言一下马车就吩咐管家:“让厨房做些不费时的菜立刻送到闲云斋。”
还好厨房灶上煨着云腿鲜笋汤,得了吩咐又急忙烧了几个诸如盐煎肉、红烧鸭子、鲜烩茭白之类的热菜,再拌了两碟子凉菜送了上来。
孟易安饿极,喝了一碗汤又连吃了三碗饭,还要再吃时被父亲拦住了,“你饿久了脾胃虚弱,怎可再吃?小心待会儿难受。”
“爹,我还能再吃两碗呢。”孟易安虽不乐意,但总算缓了过来,便也放下了碗筷。
谁知到了傍晚时分,竟让父亲一语成谶,他刚点了晚膳要吃的菜就开始隐隐感到胃痛。
没过多久疼痛越来越甚,孟易安痛得直皱眉,咬着唇蜷缩在榻上,吓得几个小丫鬟手足无措。
她们才因为少爷离家出走之事被管家训言警告,几乎每人都领了罚。现在没伺候好少爷还不知老爷要发多大的火。
还好亦秋此时镇定地安排人烧水、准备干净的衣服,自己和迎春轮流给少爷擦汗喂水,又灌了个汤婆子给少爷暖胃,最重要的是及时让若冬去春归院报信请大夫。
等孟相派人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过来,太医一诊便找出了原因。
“这是虚证,脾胃阳气受损,应是吃了太多凉寒之物。”
“可我就吃了三只螃蟹,也不算多吧?”太医虽扎了针止了痛,孟易安还是有些虚弱,辩解之声中气不足。
“螃蟹乃性寒之物,寒入体则脾胃受困、食积难化,一次吃少许也要辅以黄酒姜茶等祛寒,何况吃这么多。”太医一看这病人还犟嘴,声音严厉许多。
“你前几日吃蟹我就叮嘱过伺候的人看着点,你自己倒是丝毫不在意,一没人劝着就不顾自己的身体。”孟固言也瞪了一眼嘴硬的儿子,一时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生气。
“是豫王,他逼着我吃的。我在豫王府他什么也不给吃,就准备了一桌螃蟹,我肚子饿了只能多吃了两只。”孟易安全然不提萧仁翯命人撤下螃蟹时他还抓了一只。
反正这锅肯定得让豫王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