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堵了话的人也不生气,反倒苦中作乐般说:“要还是田大人主考我对其还有几分了解,写的文章也能合他喜好,断不必担心春闱。如今换主考也不知能不能过这一关。”
另一人并不担心:“以你的学识,何至于过不了春闱?我看过田大人以往的文章,觉得云州的孙元江和第二的周姓考生大抵会更得田大人青睐,你可找找两人的文章来看。”
那人的担忧消散许多,“真的,那多谢…”
几人到了池塘和景石中间的道上,秋风拂过,这残景颇有韵味。沈睦廷的目光懒懒地看着周围景象。
景石形状极好,若是春夏之际草木旺盛时,和景石搭着是不错的画面。
他看着看着,视线停在有些萎靡的灌木处。
那上面挂着一角鲜亮绿衣,不算扎眼。
若不是他四处看这里,绝注意不到。
“怎么了?”钱霖见他表情不对问道。
沈睦廷轻笑一下将骨扇收拢,踱步踏进道旁的干泥地上,身上柿色衣袍掠过草木。
他走到景石边拿扇子挑起豆绿的衣摆让它落下。
“差点没抓到这在京兆府园子里偷听的…”
小贼。
沈睦廷的话顺着上移的目光刹地收住。
虞柳捂着耳朵还闭上了眼,她身后的春江也依她所言闭眼捂耳。
虞柳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没睁眼只说道:“我和我婢女不是有意探听,不巧意外撞上了你们,我害怕生人才躲在这处。”
“姑娘要不睁开眼看看?”离她较近的男人声音有些无奈。
那几人议论陛下决策,想来也是不好摆上台面的行径,虞柳闭眼道:“这合适吗?我听到一点了,我要不等你们先走远再离开?”
“谷姑娘,是我。”沈睦廷说。
看她这幅小心的样子,沈睦廷忍不住用扇头轻轻敲了下她抬手捂耳露出的晧腕。
虞柳捂着被敲的手腕嘀咕:“怎么还敲人?不介意的话我就睁眼了。”
她入目是一片暖黄衣袍,然后是沈睦廷那极俊美的脸。
他凑的较近,虞柳匆匆看了眼发现沈睦廷高鼻深眼,其实是有攻击的长相,却被他周身温润气质衬得平和许多。
虞柳还嗅到了一股冷香,她稍稍后退,那股冷香就消散了。虞柳伸手拍拍后面的春江示意她睁眼。
“是你啊,穆公子。”虞柳看见他倒是有些放下心。
这穆庭看起来脾气不错,应该不会怪罪她。
不远处的钱霖见太子殿下同那女子讲话温柔,心中讶异。
本打算走上前来,却见太子殿下侧身看自己,眼神如平常一样平淡无波。
沈睦廷摆摆手,扶恢得令走到钱霖身边耳语道:“钱公子请回,殿下还有事,今日就聊到此了。”
钱霖点头,带着自己的人快步走远。
虞柳探头看沈睦廷身后远去的人影,“你和那人不聊了?果然还是我打搅到了你。”
“唰”的一声,沈睦廷把扇子张开遮挡虞柳的视线,“不打搅,话已经聊完了,正好能和再遇的谷姑娘聊新的。”
“你说话怎么怪轻浮的?”虞柳不吃他的招,边说边拎着裙子从景石后钻出来,衣裙鲜艳、发髻也梳的可爱,衬得她灵气十足。
她退到石道上提起一点下裙,看靴子上有没有蹭到泥。
低头时翠羽步摇轻脆作响,她声音却闷闷黏黏。
“你要和我聊什么啊?”大抵在府外和这人见过,虞柳说话没那么拘谨。
沈睦廷缓过神,先走上前在虞柳摸出手帕擦靴子前,弯腰拿着白玉扇骨把泥刮掉。
握着扇子的指骨倒和扇子骨一样,白的莹润。
“你…扇子不要了?”虞柳再不开窍也隐隐感觉到他对她态度好似有问题,但仍有点不明所以。
沈睦廷道:“没事,这扇子不是什么稀罕物。”
虞柳看了眼扇子,直觉这物什应该不便宜
扶恢默默背过身去。春江则瞠目结舌,她才是小姐的丫鬟婢女啊!
春江忙掏出手帕说:“奴婢来给姑娘擦。”
靴上就一块泥,等沈睦廷起身,靴子已经干干净净了。春江拿着帕子不知所措。
虞柳走了两步,离沈睦廷远了点。
怪,太怪了!
她又想起不能乱和人说话,把那些名单回想了个遍,发现没有穆姓她才犹豫道:“你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