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之大皇子沈明赫沉稳,大皇子妃秦梦欢举止更引人注目,她外貌动人,穿戴华贵十足,艳色潋潋的裙摆把冷意驱散掉。
“老夫人身体康健,我竟不知我送的那株人参用不用得上。”大皇子妃握住老夫人的手说。
旁边二房的大少爷说:“大皇子妃若是多来瞧瞧祖母,祖母身体定能更加康健。”
老夫人拍了拍他脑袋说:“你多嘴什么,下去和你父兄们吃去,别占我欢儿的地方。”
“祖母好狠的心。”二房的大少爷哭丧着脸去男宾席上,引来旁边几人善意取笑。
虞柳见场面一派和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很快整理好,低头吃自己的菜去。
突然,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个鼻青脸肿的布衣男人,有只眼睛还被打的起来张不开,他一到厅中就跪下大声喊叫。
“小人求老夫人和大皇子妃饶小的一命啊!”
“小人不是有意种坏花王的,求贵人们饶了小的一命。”
正是之前那个被跋扈少爷拳打脚踢的人。
受跪的老夫人和秦梦欢一时脸色难看,跋扈少爷也不太机灵,这花是他做主管的,见到养花人面色难看,立马走上前怒斥。
“原是你照看花不利,害得府上银两打水漂,居然还敢叫冤。”少爷踹了他的背,“这些银两,够买你这贱民百来条人命,不叫你家里人赔钱只叫你赔命已是便宜你。”
席上的贵人们听见这话,有人面无异色隐隐赞同,也有人皱眉,大多都在看戏。
本朝明面上禁止对下人动用私刑,更何况这人倒也不是刘国公府上的下人,是个雇来照看花养花的小民。
再者明面上说不允许动用私刑,谁家勋贵私底下没打杀过几条人命。
皱眉的人大多不过是因为刘国公府的少爷竟把这种事堂而皇之地放在台面嚷嚷。
秦梦欢暗骂这表弟是个蠢的,刘国公府这般在乎银两的小气作态传扬出去,丢的是自家脸面,被有心之人禀到陛下面前,还可能加害到刘国公府身上。
想着此事不可闹大,秦梦欢眼珠一转,摸着腹部软着身子靠在椅背做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
沈明赫扶着她说:“莫要动怒,小心伤了孩子。”
老夫人一惊,连忙搀着秦梦欢的胳膊道:“赶紧喊大夫来瞧瞧。”
旁边喘气的秦梦欢反握住老夫人的手臂给她使眼色。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心中了然,转头看向那养花人。
“你是何居心!是谁教你越过府上看守,到这儿冲撞皇子妃和未出世的皇孙!”
底下的刘少爷和刘国公府上的人也转过弯来,跟着老夫人的话质问。
“对!你到这来定是假意控诉,分明是受人指使,来惹是生非的冲撞皇孙!”
养花人忙着伺候花哪知道谁要生皇孙,听他们给自己冠上大罪,胆要吓破了,跪在地上使劲磕头,“贵人们明鉴,小人没有,小人不敢!”
养花人原本肿胀的脸磕的血红一片。虞柳见刘国公府上的人像是在岔开之前的养花人求情的事,就四下看了看,席上竟似乎无人有异议。
可怜的养花人绝对性命不保了。
虞柳刚觉得事情要草草收场,就听见大皇子开口,他看向男宾席道:“刘国公府上待下人向来宽和,但仅让刘国公府裁决此事有失刘府清正名望,我记得虞大公子在刑部做事,不如为此事做一判决,也好不落他人口舌。”
话一出,席上人或明或暗,统统看虞家人,虞柳也感觉周围有几道视线环绕在她身上。
大皇子这话说的有意思。
在场有不少在大理寺卿、御史台、刑部里做事的人,偏偏大皇子叫了刑部的人来处理。
而宴上刑部任职的人不止一个,偏叫到了虞相府上的大公子虞涟褚。
总不能是因为虞家名气大才叫到的吧?
虞家不参与皇子斗争中,不知大皇子借着这事拉虞家人下水究竟是何目的。
男宾席上走出来一男子。虞涟褚常常宿在刑部,平日一副憔悴样。
此刻虞涟褚在席上,面容不见劳累,看起来精神抖擞。
他立身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此事涉及皇孙和国公府,微臣区区一介刑部郎官,资历尚浅不敢专断,不若先把人交由刑部或大理寺审理。”
虞涟褚在官场练得滑不溜秋,和虞昌律相似。可他今日必要受难,因为席上未有官职高愿意参合进来帮他一把的老臣,使得大皇子继续逼问他。
“依虞大公子看,此事结果如何?”
虞柳观出这事交给虞涟褚有蹊跷,虽不清楚内情,但还是替她可怜的大哥捏了把汗。
虞涟褚再度拱手,“虞某不敢轻断。”
旁边一道身影闪过,虞柳定睛一看,是董望舒站了起来过去行礼说话。
“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何必现在为了一不知分寸的贱民污了宴席,不如过了今日再论。”
董家嫂嫂也站出来行礼劝道:“今日大喜,莫为无关紧要的小民败坏宴席。”
大皇子见是董家人,想到罗府提亲的事,怕逼急了董家倒戈向某个皇子,冷哼一声道,“既是贱民,明日便罚吧,拖下去。”
养花人知道这话中意思,他死定了,连连叫饶,直到嘴被堵上,呜呜地蹬着脚被拖下去。
虞柳看了场大戏,喝杯茶水的功夫,周围便恢复和气热闹,心说这席上个个是装聋作哑的假面人精。
她环顾一圈,一眼看见董灵头上戴的那朵漂亮的黄芙蓉。董灵见她看自己的头发,以为头上有什么伸手去摸,抚到黄芙蓉的时候一愣。
随即董灵不解地取下黄芙蓉摆弄道:“你看我做什么?花上有小虫子?”
虞柳抿唇摇摇头,去吃盘子里的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