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时辰前。
手里的“小鱼”被远处的脚步声惊扰散开,谢灵津看向修月站着的地方,不见了。
不见了。
他眨眨眼睛。
刚刚的交谈中,他总觉得修月的话里有离别之意。
是……是走了吗,离开了?还是回玉佩了?刚刚那是告别礼?
一时间心乱如麻,呆滞间喊叫声清晰了一些:“灵津!”
那人呼哧呼哧跑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可算找到你了!”
谢灵津抬起有些哀怨又难过的眸子,看着来人,“小飞。”
韩飞一讶,“还在难过什么?你今天可算要大出风头了!刚刚岑台主说想看看你的剑招,走,给她展示展示!”
谢灵津勉强从情绪中挣脱出来,“看我的?”
他的剑招尚残,并不值得一看。但他还是抬动步子,跟着去了。
行进间,他抚了抚玉佩,想起修月的话。
他会有把剑。一把等了他很久的剑。
纵使自己当下失意,岑馥余要看,那就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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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去时,谢灵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岑相竹轻笑,周培悄悄竖起大拇指,乔脉撇着嘴却还是朝他颔首,连那个温景玉也等着。
韩飞在回座前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灵津,你可以的!”
岑馥余笑呵呵地说:“谢师侄,不必紧张。我只是听青青说你们曾交过手,便好奇想看一看。”
原来是要再复刻一次吗?
谢灵津不假思索,道:“是。”
岑相竹便起身,绕过桌席走到中间来,拿着两把剑,一把是碧朝,一把是……青暮。
谢灵津豁然退后一步,拱手弯腰,朝岑馥余道:“晚辈资质不佳,贸然使用青暮剑,恐怕……!”
“孩子,不要担心,”岑馥余和颜悦色道,“‘青暮’希望拿起它的人,不是追上‘碧朝’剑主,而是有与之对抗的心力。青青能遇上一位对手,实属不易,纵然不是剑主,青暮也愿为你一用。
“再者是青青弄断了你的剑,还差点让你出了意外,我作为青青的母亲、青暮的持有者,也将这次当做赔礼,以表歉意。我给孟宗主说过了,不算违规。”
岑馥余把种种考量都摆了出来,谢灵津原先额头布汗,闻言渐渐冷静,也接受了这个安排。
他双手接过青暮,竹风拂过发丝,他再慢慢起身,忽然说:“只不过……”
“哦?”
谢灵津转身,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孟承平,行了礼,稳声又直言道:“结束后,宗门可否将我收入内门?”
四周忽然一静。
对面的岑相竹闻言挑了挑眉。
谢灵津第一次把这句话给摆到台面上,或许显得有些自大自傲、狂妄无礼、不自量力,但他拿到青暮的那一霎,就明白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对手是岑相竹,他手拿青暮剑,带着昨日的事迹,这里还有赏识他的岑台主,关系不错的同龄弟子,以及作为外人与旁观者的温景玉。
——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要放手一搏。
所以谢灵津没有垂下头,没有移开目光,只是抿直嘴巴,定定地看着孟承平。
孟承平眸子深深——他自然看出了谢灵津打的算盘。
凝视许久,孟承平说:“好。”
“多谢宗主!”
得到承诺后,谢灵津收心澄思,将注意力尽数放在这场复刻中。
岑相竹站在原地,一直静静地等着竹叶飘落,待一叶下坠,碧朝直指谢灵津腰腹而出——
谢灵津提起青暮,便觉青暮与他的灵脉相连,恍若是身体的一部分,轻盈畅快。
两剑相击,剑光大绽,冲开尘土,唤醒了整片玉带竹海!
群鸟振翅惊起,竹涛隆然大响,天地共鸣一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