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禄寺操持半月,木炭使筹千斤炼碳,终于将这冬宴似低调又热闹的办了起来。
齐鹤轩和齐玉娇一同着新衣入宫。
楚赛飞看着面前的蓝粉佳人,一时有些恍惚。
“国淮,你跟鹤轩守备边疆十数载,劳苦功高,不知此次鹤轩入宫,能否得皇上赏识,封个什么将军头衔。”
齐国淮看着身边的楚赛飞,似懂其意,要说还是自家人最靠的住。
“鹤轩生性粗野,治军掠功是把好手,按往常是该封的,但当下朝局不明,不好说。”
齐玉娇又将那弯刀挂了上腰,被齐国淮止住:“玉娇,入宫不可带刀。”
“噢!是,爹爹,玉娇忘了。”
齐玉娇虽说是第一次入宫,但这些规矩也是懂的,只是没有习惯,总是记不住。
齐鹤轩也将靴中短刀取出,道:“我陪妹妹一起,今日我们只管畅饮,宫中自不会有甚危险。”
他望向齐国淮,齐国淮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知道自己又想错了。宫中,依然会有危险。
“鹤轩,你将你的软甲还是穿上吧,宫中空旷,那炼炭烧的再多,还是不比家中暖和。”
“是,义父。”
楚赛飞眉头微蹙,偏头瞧了一眼齐国淮,齐国淮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
蓝木轿子已经侯在了府外,一家人穿戴整齐上了轿,轿子出了亲仁坊穿朱雀大街,直奔了承天门。
当齐鹤轩一身蓝衣立于麟德殿,瞬时恍惚,似曾于梦中置身过此地。
殿内官眷满座,殿上正是当今皇上李赢,抬目望去,熟悉之感再次袭来,他晃了晃脑袋,被齐玉娇拉至一旁跪坐。
“轩哥哥,赶紧入座吧。”
齐玉娇拉着齐鹤轩入位,跪坐于齐国淮之后,满殿喜气盈来,却又似被一股气氛压制着。
谁也不敢太过欣喜。
待所有人坐定,赢帝仍未发声,宫女鱼贯而入,珍肴摆了满桌,直到最后一刻,袁太后才由内宦和皇后一起搀着入了殿。
赢帝道:“今冬骤冷,雪下了好几场,来年定是个兆年,佑我大帝。太后恤百官之苦,特设冬宴贺冬,今日各位畅饮,朕与众卿同谢太后之恩,望太后永年。”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齐祝。
赢帝轻咳几声,又继续道:“齐将军。”
齐国淮站起行礼,目光炯炯望向赢帝,道:“臣在。”
“你守疆十八载归都,多有劳辞辛苦,今日多饮几杯,听闻你带了个义子回来?在军中可有建树?”
坐在后方的齐鹤轩蠢蠢欲动,不知此时是否该起身。
齐国淮道:“义子不才,并无立大功业。”
同时偏头示意,齐鹤轩蹭的站了起来,道:“臣齐鹤轩,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赢帝笑了笑,道:“你这个义子果然气宇轩昂,有我大帝之威。”
席间瞬静,大帝之威,怕是已不复存在了。
赢帝见齐鹤轩眉宇间颇有些他年轻时的气韵,又道:“今年几岁了?”
“回皇上,今年十八了。”
十八。
他望着齐鹤轩楞了许久,十八年前的自己,虽子不过三岁,但元阳尚在,如今......他侧向一旁的袁皇后,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齐鹤轩一阵紧张,不知自己为何忽然令皇上不悦。
一旁嘉妃道:“十八正是大好年华,齐将军义子未来可期。”
齐国淮忙拱手道:“谢嘉妃娘娘赞许。”
太后抬起眼倪着众臣,缓缓道:“勇柏侯,眼下年关,京都边防治安,需多加防护,你们那些禁军,也莫光呆在营里。”
梁岂起身道:“是,太后,臣定尽全力守护京都。”
徐世隐瞧了一眼梁岂,他们南衙禁军近期已是草木皆兵,别说宫中了,就是城中都是多处行走。
满朝皆是右相太后之流,赢帝坐上,已然只是个摆设。
齐国淮此次归来,赢帝身边多了一分力量,可归来这许久,宫中却并未给他安排实职,他也还只是个西北大将军。
“开宴罢。”
太后身旁内宦高声唱:“开宴!”
赢帝举杯,众臣举杯,冬宴正式开席。这是一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冬宴,却较往年多了许多席桌底下的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