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陌生电话一律当骗子。
楼上蔡奶奶被诈骗三十万且还没追回来的的事情,她时时刻刻都印在脑子里。
她把手机扔边上,闭着眼,拉了拉被子,缩成一团继续睡觉。
刚又睡了不到五分钟,她被不断振动的手机吵醒。接连两次被吵醒,她已经脑袋痛到炸裂,脑子里像有根小冰锥在不停地敲她的太阳穴那块部位。
她压着火气接起,态度十分冷冰不爽:“谁啊?”
迟深在另一头有些迟疑:“……我?”
简萤的火被莫名堵在喉咙,怎么也发不出来。她的大脑还在宕机,甚至有那么零点几秒在思考这电话里的是谁?她怎么就突然就不想发火了呢?
宕机过后大脑飞速运转,逐渐变得清醒,她边伸懒腰边甜甜地喊他:“原来是我的深深宝贝啊!你下班了吗?”
“这都十一点了,你晚上干什么呢?一晚上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
简萤迅速翻了翻手机,又贴回耳边:“我睡着了,刚醒。”
她捂着肚子说:“别说……真有点饿,我晚上只吃了一个苹果……”
迟深也冷静了下来,问:“你那儿有吃的吗?”
她跳下床套上拖鞋,朝外边走:“我下去看看。”
楼下客厅的灯光明亮,灯像水晶葡萄似的镶嵌在天花板上,墨绿色沙发上镶着的绿宝石闪闪发光。简萤顺着盘旋的楼梯下去,发现一个人都没有,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的,门也关的紧紧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不由得放慢脚步,像是怕惊扰到某个藏在房子里睡觉的怪兽。
她悄声对着电话里说:“我得自己出去买点吃的。”
迟深“嗯”了声,嘱咐道:“去吧,别挂电话。”
外面大路上人声鼎沸,车辆川流不息,才让简萤觉得自己活过来。世界不再只有寂静,还有人陪伴。
那又空又大的房子林溪天天自己住,怪不得会心情有郁结。
买了些饼干等拆开包装就能吃的简便食品,她就拎着一个小塑料袋,又悠哉悠哉地转悠回了楚家。
到大门时,她还在和迟深讲着电话,忽然听到门里面传来有林溪的声音,她怔了怔,立马跟迟深说了几句就先挂了电话。
推开门进去,林溪风尘扑扑,大衣还没脱掉,坐在沙发上看到了她。
“去哪儿了?才回来?”林溪笑,眼周微微漾出几条皱纹,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却十分满足。
“去买了点饼干。”她乖巧地提了提袋子。
林溪:“一豪没事,我去看了看他就回来了。”
简萤点点头。
上楼时她听到身后林溪在跟保姆阿姨聊今天见到楚一豪的事情,满腔满调透着欢喜和对儿子的骄傲。
“小豪看着又高又瘦,在那些大学生堆里看着是最帅的。”
“就是又黑了,估计天天在外头玩,哈哈哈——”
等楚一豪快放寒假回来,届时林溪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她就那个时候走吧。简萤在心里默默地做了决定。
之后的半个月简萤一边在这里尽心尽力陪着林溪。
每天上午陪着林溪浇花养花,照顾小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下午就推着林溪出去散散心,尽量不让她老闷在家里。
林溪依旧张口闭口跟她念叨楚一豪。渐渐的,汇聚在简萤心底那想回家的心思,越来越浓。
同时,没有工作的压力也在心里积聚起来,可她还要等到回霖南之后才能找。
国庆节这天,家外面多了些小孩的吵闹声,简萤带林溪出去多转悠了一会儿,下午快六点才回家。等洗完澡出来,外面天空已经变得暗黄暗黄的,小雨点儿争相砸下来,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檐和玻璃。
简萤打开灯,屋里瞬间变得明亮,玻璃上还映着她的影子,头上还缠着毛巾。
她只把窗户关上,暂时没去拉窗帘,走回到床边坐下,鬼使神差地开始查回家的机票。
她真好想吃爸爸做的排骨,好想吃迟深做的酱鸡爪,好想和迟深在一起看电影看书还有欺负他……还有干什么都好……呜呜,她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见他们了,好想他们啊……呜呜呜……
想到快不行了……
可是她现在要是回去了,大概就只想赖在家里,不会再想过来了。
她把眼泪硬憋回去,收起手机,转身抱着软软的枕躺下。风平浪静了一会儿,最后她还是压制不住心底波涛汹涌般地想念,忍不住红了眼眶,拿枕头蹭了蹭掉出来的眼泪。
这种痛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
陪林溪看电视剧都没有了兴致。她在想简文林是不是在孤零零一个人吃饭?在想迟深有没有按时下班回家,有没有吃饭?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思绪飘零着,她整个人也溜到了阳台。
夜色下,浓绿的发财树和白花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叶片冰凉冰凉,简萤一边摸着一边等迟深接电话。
“嘟嘟嘟——对不起,您……”
她又连着多打了几遍,迟深都没有接。
加班了?
应该是的吧……
她转而又跟简文林打电话,简文林正在外头跟人遛弯,上来就来一句:
“呦,我们家最最最尊贵的小格格打电话过来了?”
自从她上次说他是个无聊的数学老师,她爸现在是越来越爱开玩笑,整个人浑身上下充满幽默细胞,每次打电话都要打趣几句。
完全不像以前那么严肃认真,随时随地都跟上课似的。
她也刚好擅长不让话掉地上,就这样,现在互来互往说的话都比以前多了很多。
最后简文林用稍微认真的语气嘱咐她在那边自己要注意安全什么的,两人就结束了电话。
微风里,她脸被吹得红扑扑的。
她又试着拨了次迟深的电话……他还是没接。
“哗啦——”
不顾风将她的头发吹乱,简萤耷拉着脑袋拉开阳台门,垂头丧气地回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