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惹他干嘛?”萩原研二眯着眼睛噗嗤噗嗤地笑:“那女生早不告白晚不告白,偏偏挑这么个紧促的时间段,还被鬼佬抓住罚了。”
诸伏景光闻言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我们被罚跑不冤,毕竟当时确实在走廊上聚集违反了纪律。可saku他对这事完全不知情,除了罚跑之外还被罚了扫一个月的澡堂,任谁心情都不会太好。”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一旁的伊达航满脸沉痛地点了点头。
“不过鬼冢教官说了罚他打扫澡堂,又没说禁止别人帮忙。”降谷零目不斜视地跑着步,思绪却一直没有缺席这场对话:“要不我们下午下课后也去帮忙吧?六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要快得多。”
“行啊,我没意见。”
伊达航最先应和。
“我也没有!”松田阵平不甘其后。
“同上!”
“我也一起。”
“什么一起?”
望月朔加速一圈回到五人组后边的时候刚好听到那几个人在争先恐后地决定着什么,思考了片刻,到底还是凑上去问了一句。
“呜哇!吓我一跳!”
萩原研二被望月朔突然从后边钻出来的脑袋吓得连脚步都踉跄了一下,随即便有些疑惑地往前方看了看,又扭头对上望月朔疑惑的眼神。
“你没看错,我们确实是被saku套圈了。”
旁边本来正匀速跑着的诸伏景光摇摇头吐出这句话,却在话音落下的一瞬突然加速:“为了不继续被套圈,我就先跑一步咯!”
“喂!hiro你这家伙!”
一看身边的人突然加速,松田阵平那个家伙自然也不服输地拔腿就跑,比赛似的追了上去。
“很好!既然他们已经加速起来了,那我们也不能输!”伊达航似乎也被这两人的竞速感染了似的,兴致勃勃地振臂一呼:“我们来比赛吧!看谁能最先把这罚跑的二十圈跑完!”
“哦!!!”
余下的三人闻言顿时也加速从原地冲了出去,望月朔满头雾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十分不理解自己不过是一会儿没跟他们在一起,这群活力四射的男青年就又激起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男生的思维真的好难懂。
望月朔叹了口气,却也不明就里地再次开始加速。
嗯,胜负欲的话……她也是有的。
罚跑比赛最后由望月朔以接近一圈的优势胜出。
“saku!这不公平!你在比赛开始之前就抢跑了一圈!”
松田阵平气呼呼地拿着刷子刷着澡堂的瓷砖,手劲大得似乎想要给瓷砖刷掉一层皮。
“可我们是一起开始罚跑的啊!”望月朔十分欣慰地看着这五个人主动找上她要帮忙一起清理澡堂,心安理得地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清洁工具:“我们比的是谁先跑完罚跑不是吗?”
“这不对!你这是诡辩!”
松田阵平扭头冲着望月朔的方向故作恶狠狠地龇了龇牙,看得望月朔有些好笑。
嗯……像一只虚张声势的柴犬。
“先休息会儿吧,喝点冷饮。”
诸伏景光伸手从松田阵平一路提来的袋子里摸出一罐冰可乐,递给正在干活的望月朔:“我看你自从天气热起来后,就没有先前那么有活力了,便猜测你是不是有点苦夏。”
可不是嘛!
望月朔顿时苦下了一张脸,也许是实验的缘故,也或许是她这具身体天生如此,望月朔的体温比正常人稍低一点。因此天气一热,她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来。
更别提由于伪装的缘故,她不得不在短袖的警校制服底下再穿一层特制的背心,用来遮挡自己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没法被夏装遮挡住的第二性征。
热上加热。
望月朔接过可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悄不作声地挪动了两步,然后坏心眼地将瓶口对准了松田阵平的方向。
冰可乐不出意外地喷了松田阵平满脸,黑色卷发的青年跳着脚吱哇乱叫。
“谁叫你想要捉弄saku的,这下好了,自食恶果了。”萩原研二靠在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气得松田阵平直接拿他的衣服来擦脸。
“你是狗吗?我等下还要穿着这身衣服出去约会的!”
萩原研二气急败坏地戳着松田阵平的头。
虽然五人组对于他们之间的争吵打闹早已司空见惯,但还是没忍住捧腹大笑,笑声在澡堂的空间内撞出清脆的回音。
望月朔也没忍住笑了,边笑边优哉游哉地收回放完了气的可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嗯,真甜。
“嗡——”
那边的五个人依旧笑闹成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微小的手机振动声音。可望月朔面上的笑容却微微一顿,转瞬之间又恢复如初。
只是眼中那真切的笑意却已经褪得一干二净。
手机振动的位置是她左侧的裤兜,除了一只黑色的手机便没有再装别的东西,所以就算她每天带着三部手机出门,也不会将那部独属于黑衣组织的手机认错。
酒厂这时候找她有什么事?
望月朔的眉头不着痕迹地拧了拧,随后又极快地换上一副俏皮的神色:“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有点急事,今天的打扫任务就拜托你们了!”
随后丢下手中的清洁工具,一溜烟地离开了现场,给还在笑闹的五个人看得一愣一愣。
许久之后,伊达航眉头一皱,握着扫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我们……是不是被saku给套路了?”
从澡堂返回寝室的路并不算长,那部手机也十分有耐性地在兜里震动了一路。望月朔关好宿舍的门,掏出那部在裤袋里震了一路的手机,却发现屏幕上压根就没有显示来电人的信息。
她不由得心里一沉。
“下午好,BOSS。”
薄色发丝的青年接起电话,语气生硬又冷漠,是安摩拉多在组织里时的状态。她背靠着门,额前微长的发丝遮住双眸,平光眼镜的镜片反射出冷锐的光。
“安摩拉多,我的好孩子。”电话那头的声音经过了处理,有些叫人听不清喜怒,可望月朔后背的汗毛都在听见这声音的瞬间立了起来,战栗着在皮肤表层激起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卡耀那边联系不上了。”
“他背叛了?”
青年冷着声音应答,嘴角却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是要我去解决吗?”
“是的,你去解决,但不是解决卡耀这个人。”
望月朔皱了皱眉。
“卡耀本身如何,自有负责查验他的人去定论。而你,安摩拉多,我的继承人。”
电话那边的人声音顿了顿,而后再次毫无感情地吩咐道:“我要你去维护那颗钉子,松动了就去修复,腐朽了就去替换。”
“总之,我不希望这颗钉子出现任何的问题。”
“是,BOSS。”
电话那端的人率先挂断了电话,而后这次通讯的记录便如潮水退却一般,在这部手机上消失得干干净净。望月朔满眼讥讽地看着屏幕上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通话记录,良久,才低低嗤笑出声。
继承人?一个对组织内幕一无所知的继承人?
乌丸莲耶那个警惕的老家伙怎么可能真心地把她当成自己的接班人?
望月朔随手将黑色的手机揣回身上,又拿出了另一部银白色的手机,驾轻就熟地顺着一些繁琐的程序开了机之后,给这部手机唯一的联系人,发去了一个“准备行动”的信号。
银色手机的屏幕闪了闪,最后在休眠时间到了后安静地黑暗下去。
紧张吗?望月朔抬起头,用力地推开宿舍的窗户,感受着炎夏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活捉卡耀是她计划的第一步,是她为反攻黑衣组织的大计吹响的号角。
黑衣组织在公安里不需要第二个卧底,卡耀的存在会使她的行动处处受限。而只有当她成为了组织里唯一一个卧底在日本公安内部的人,她才能顺利地实施自己的那些计划,如同白蚁一般从BOSS看不到的角落里,悄悄地瓦解黑衣组织的势力。
而等到他们发现的那一刻,千里之堤,早已溃于蚁穴。
毕竟BOSS会相信他自己的选择的不是吗?
她忽地畅快地笑起来了,肆意得像是刚刚挣脱了什么无形的枷锁。她笑着将右手搭在了左手手肘的内侧,感受着皮肤下面蓬勃有力的心跳。
那里是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组织注射药剂的位置,虽然实验员的手法很好,没有在那处留下什么痕迹。但她这十五年来,无数次地在某个孤身一人的黑夜中惊醒,抱着幻痛的手臂蜷成一团,睁着眼睛彻夜到天明。
而后再将自己整理成安摩拉多的样子,推开门,接受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训练与实验。
她不是这篇动漫的主角,没有那样宿命般的好运与后盾。她只有她自己——现在或许还有了个浅名温树。
她做不了击中组织心脏的银色子弹,但她可以化身黑夜中最凶猛的野兽,誓要从这黑暗的庞然大物身上,撕扯下来一大块血淋淋的骨与肉。
她要为自己撕扯出一个得以站在阳光之下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