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安家人听见这个名字,都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只有那安氏家主像是见了鬼一样,后退了一步。
“你发什么疯?”唐景策没料到他来这么一出,也有点茫然。
裴怜尘心念一动,远在客栈的程小满见符咒亮起,连忙拿起来拍在了正在嗑瓜子的桑栩身上。
然后唐景策就看见自家师兄,像个小姑娘似的撅起了嘴,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又老又丑的,你当我瞎啊?”
而后神色又恢复了正常:“就他听见那名字有反应,你当我瞎啊?”
“啊——!”正当裴怜尘和桑栩争执不下时,那安氏家主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一股强烈的灵气席卷而过,直接把桑栩从裴怜尘身体里掀飞了回去。
“不想死就滚后面去!”唐景策拽着裴怜尘的腰带把他往后一丢,从虚空中一握,拔出一对骨剑,“这老小子受刺激,提前结丹了。你他娘的,下次发癫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与此同时,客栈里头桑栩从椅子上栽了下去,顾不上洒了一地的瓜子,讪讪地问程小满:“好弟弟,我要是把你师父害死了,你是不是就自由了——”
“?”程小满茫然地歪了歪头:“你说啥?我师父呢?”
“别急别急,我被一下掀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临飞走之前瞅着情况有点不对劲。”桑栩也有些愧疚,“我知道在哪,我亲自去找他。”
“我也去!”程小满从椅子上跳下来,踩得满地瓜子劈里啪啦响。
“你?”桑栩迟疑了一瞬,随即小手一挥:“行行行我带你去。”
裴怜尘从未见过所谓登劫之人,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像安氏家主一样疯癫,只见他不要命一般扑向唐景策,身上被戳了几个口子也不在意,铁了心要近唐景策的身。
唐景策自然不会让他如意,御气而行,像一只燕子般轻巧地避开,反手又是几剑。
“你们先走!”裴怜尘拽起唐景策的几个弟子,想叫他们先去安全的地方,却不料刚踏出一步,便被拦住了去路。
“师叔·····他们这是?”
裴怜尘看着眼前的几个安氏弟子,忽然心下一凉。不是活人,没有气息。他忽然有些明白桑栩记忆中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了,妖灵的感知比人敏锐,在她看来,这些“人”就是那副奇奇怪怪的样子。
“不是人,尽管杀,快保护我保护我!”裴怜尘往几个弟子中间一缩,他们倒也听话,拿着剑就杀。
裴怜尘抬眼看了一眼快打上房的那俩人,下意识地担心起唐景策。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地面却忽然一震,裴怜尘低头一看,看到无数条弯弯扭扭的银光从地面冒出,登时头皮发麻,喊道:“噬灵阵,快快快,我们快走,别被这个阵吃了。”
几个小弟子连忙举起裴怜尘就跑,他们跑到哪,阵眼追到哪,一时之间好不热闹。阵法中甚至冒出了数条长长的发光触手,想要把这几个乱跑的祭品抓住,只是他们实在蹿得太灵活,那触手抓不着,无能狂怒地挥舞了起来。
“就是现在,打它打它!”裴怜尘指挥小弟子们攻击那发光触手,打得它们一个趔趄,正好撞在了避无可避的唐景策身上。
“我说,你们发癫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唐景策差点被友军厚葬,当场咆哮。
“小心!他怕是要抢你的丹!”裴怜尘忽然仰头喊道,“别让他靠近!”
唐景策一剑挥出,正中那安氏家主胸口,那家伙却好像不知疼痛似的,口吐鲜血笑着又冲了上来。
“夺我的丹,也得有命用才行。”唐景策似乎在叹气,“他登劫,已失败了。”说完便祭出剑招,一时间剑光如万千流星卷过,将安氏家主扎成了一个筛子。
待剑光消散,华丽的穹顶上下起了一片淅淅沥沥的血雨,伴着碎肉块哗啦啦掉落在地。
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在追着裴怜尘他们的噬灵阵,却忽然像嗅到了肉骨头的小狗一样,刷拉拉跑了过去,将落下的血肉砸吧着吃了个干净。
“这,这玩意儿还会自己打扫家里呢。”裴怜尘干笑两声。
唐景策从半空落了下来,举剑便要杀:“当真是邪物。”
还不等他下手,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了一声惊呼:“安洵?!”
“哪儿?”程小满茫然地站在桑栩旁边。
几个安氏的外门弟子拉拉扯扯试图阻止他们闯进来。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真是活该啊!”桑栩跑过来,一把揪住了噬灵阵的触手,把它从地上扯了出来,狠狠地揉圆搓扁,噬灵阵似乎吃痛,发出了吱吱叽叽的声音。桑栩将噬灵阵翻来覆去看了看,终于满意了:“只剩一魄了,哈哈哈哈,解气!”
“安洵?”一个外门弟子晃了晃脑袋,有些疑惑,“好耳熟的名字。”
裴怜尘看向他,想起他正是前些日子带自己入住的那个弟子,叫安汜。
裴怜尘走向他,“你们家主登劫失败,失手杀了亲信,眼下安氏无人主事,你心里可有计较?”
“师叔这做派好像魔门中人。”一个清都宫弟子小声说。
“说这么大声你不要命啦!”另一个弟子捂着嘴说。
家主已死,维系着此地的阵法一个个分崩离析,沿着地面传来阵阵微弱的哀鸣。
桑栩忽然蹙眉,说:“我听见妖兽在逃窜。”说着转身就向外跑,众人连忙跟上她,超后山一望,登时心都沉到了谷底。
阵法失效,安氏后山涌出了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妖兽,横冲直撞地奔下来,眼看就要四散到寻常百姓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