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姓孙,叫孙超,与他同行的是他的儿子孙满,家里是做生意的,手头宽裕,宅子很是气派,刚行到后院,便有一个妇人迎过来,看见裴怜尘先是一愣,然后抬手就去揪男人耳朵:“不是让你去请云仙师!你请了个什么人回来?”
“这位仙长看着比云仙师沉稳许多!还带了个道童。”中年男人嘴硬道,“何不让他先去看看?”
妇人翻了个白眼,看向青年人:“你再跑一趟,去请云仙师过来。”
“好。”孙满应了,转身又匆匆离去了。
“这位仙师怎么称呼?”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裴怜尘,神色有些怀疑。
“姓裴。”裴怜尘答道,“这是我徒弟,小满。”
“哎,巧了,和我家孩子重名。”妇人笑了笑,神色倒没有那么冷了,“二位先进屋喝杯茶,后院里那东西道行估计不浅,稳妥起见,等云仙师来了,咱们再一同去看。”
裴怜尘知道这是不信任他们师徒,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应下,跟着主人家进了屋。等茶的间隙,裴怜尘悄悄踢了踢程小满的脚,问:“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妖气?”
程小满闭目沉吟了一会儿,小声说:“有,但是······”
“但是?”
“妖气盘桓在后院,不像要出来伤人。”程小满有些不安,“师父,那个云仙师讲不讲理啊,若是不分青红皂白要杀妖怎么办?”
“没事,有我呢。”裴怜尘拍拍胸脯,“咱们随机应变。”
不多时,那位云仙师也被请了过来,裴怜尘打眼一看,确实是位仙风道骨的修士,青年人的样貌,身量很高。虽是一身素白衣袍却通身的矜贵之气,腰间别一把玉骨折扇,眉眼之间仿佛盈着三分愁绪,却并不显优柔,整个人仿佛一道清凌凌的月光。
“师父,这人真俊。”程小满忽然赞叹道。
裴怜尘眉头一皱,心念一转暗道不好,以己度人确实不该,可此人姿容的确难得一见,程小满别开了不该开的窍!于是暗暗踹了他一脚,小声说:“别直勾勾盯着别人看,太失礼了!”
“无妨。”云仙师忽然笑了笑,“我已被看习惯了。”
这一笑当真如春风化雪、月光溶溶,别说程小满,连裴怜尘都有点挪不开目光。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道友?”裴怜尘盯着云仙师的脸,忽然有些疑惑。
云仙师却不置可否,只是看着裴怜尘的眼睛说:“世间缘分最是奇妙,我与道友投缘,虽是初遇,亦如重逢。”
“虽是初遇,亦如重逢?”裴怜尘没忍住重复了一遍。
程小满偷偷捏了一把裴怜尘的胳膊,故意大声地跟他说悄悄话:“师父!别说酸话了,你眼睛都看直了,有那么好看吗?”
“别闹。”裴怜尘若有所思地盯着云仙师看了又看,这下程小满莫名急了,只是还不等他说什么,主人家已经等不下去了,孙夫人开口道:“烦请几位仙师同我去后院。”一行人边走边听她说道:“我家老太太近几个月生了病,脑子犯糊涂,突然不认识家里人了,吵闹着要去找小狸,我们问她小狸是谁,她又说不清,像个小孩似的又哭又闹。上个月背着我们偷偷出门找小狸,走丢了,好容易才找回来,找回来又病了一场,我们便不敢再让她出门,腾了个小院子,落了锁,平日里着个婆子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原本安静些了,三天前突然闹了一场,又不好了,浑浑噩噩说不出话,直接睡过去不醒了。原想着大约是人老了到了日子,谁知昨天晚上婆子起夜,竟看见一只巨大的猫妖盘在我家老太太身上,比大虫还大些,见人就龇牙,凶得不行,吓得婆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夫人觉得,是猫妖作祟害了老夫人?”云仙师问道。
“肯定是!”孙夫人斩钉截铁地说,“我家老太太平日行善积德,人又好,老天爷可不能那么快收她,定是有妖邪作祟!”
“对对对。”孙超也连连点头,“我娘她平日里爱作善事,不知怎么地被妖邪觊觎上了,仙师一定要帮我们。”
“先看看吧。”云仙师不置可否。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小院门口,孙超和孙夫人留在了远处廊下,还未进门,程小满就说:“它察觉到我们了,好强的敌意。”
“保护好我。”裴怜尘推推程小满,程小满也不知哪来的气,不肯往前走,师徒二人原地较起了劲。
云仙师看了裴怜尘一眼,抽出腰间折扇,抬手挡在前面:“别怕,有我。”
程小满忽然哽住,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裴怜尘。虽然只有一眼,但是裴怜尘莫名读懂了他在说什么:看看别人看看你啊臭师父!别人多可靠啊会挡在前面说啊别怕有我呢!你呢!你只会说,小满救我!小满借我点灵力!小满!小满!小满!
“咳咳,到我身后去。”裴怜尘硬着头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