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怜尘闻言赶紧抬脚就跑,没想到却刚好和程小满跑向了不同的方向,俩人手还握着一个线轱辘,也不知怎么地都没想起来要放手,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登时失去了平衡,一起哎呀一声倒了下去。
裴怜尘好歹反应快点,将要倒地之时揽着程小满,把自己垫在了下面才摔下去。
“咳咳咳!”裴怜尘摔在地上,有些茫然地想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沉了!还一头磕到了自己嘴巴,疼死了,头真硬啊。
“师父!”
裴怜尘眼冒金星地睁开眼,却看见程小满急得好像快要哭出来了似的,伸手拿手指头蹭着自己的嘴角,紧接着一滴眼泪就砸下来了,落在了自己脸上。
这是怎么了!裴怜尘大惊,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呀,这是咳血了?”一旁有人凑了过来。
“被砸的?这小兄弟也不重啊瞧着。”
“你还是先从他身上下来吧,别压着他。”
“送去城里医馆吧,这匹马是你们的吗,一直在旁边甩尾巴。”
程小满抹了把眼泪,连滚带爬地从裴怜尘身上下去,有伸手想要抱他起来,只是他到底才十来岁,虽然个头高,但比裴怜尘这样的成年男子还是单薄不少,根本没办法成功将人抱起。
裴怜尘终于回过神来,赶紧坐起身,拿手背蹭了把嘴角,果然有血,连忙说:“我没事!没咳血!磕到嘴了!多谢各位,不必管我,给诸位添麻烦了!”说完哭笑不得地看向愣住的程小满,又说:“你脑袋瓜子铁做的,不疼吗?”
路人见他没事,都很快散去了,只有程小满还呆呆地跪坐在草地上,似乎还是反应不过来。
裴怜尘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是之前身体最差的那段时间,连着吐了几次血,吓到孩子了。于是伸手揉了揉程小满的脑瓜子,又轻轻点了一下,念道:“回魂,回魂,回魂!”
程小满这才动了一下,问:“师父你在做法吗?”
“回魂了呀,那就好。”裴怜尘轻轻碰了碰他额头上发红的一块,问“疼不疼?”
程小满仔细感受了一下,说:“好像是有点。”
“疗愈咒还记得吧?给自己试试。”裴怜尘说。
程小满想了想,抬手摁住自己脑门,过了一会儿放下手,已经恢复如初。
“不错不错。”裴怜尘觉得很满意。
“师父你伤在了哪儿?我帮你治。”程小满忽然朝裴怜尘伸出手,“嘴巴有点红,但是外面没有伤口,是在里面吗?”
裴怜尘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躲开,开什么玩笑,大庭广众地被徒弟掰开嘴治伤这种事,也太丢脸了!
“这个,这个不用管,我自己回去上点药就行。”裴怜尘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自己这点小伤实在犯不上耗费心力施个咒。
程小满却有些不愿意了,非得去掰裴怜尘的嘴:“我会疗愈咒,师父为何还要上药,还是说师父不相信我学会了?”
“不是不是。”裴怜尘死死捂住嘴,有些欲哭无泪,他实在是不该一时兴起在这个时候监察程小满的咒语功课,这报应来得真快。
“哎——那边俩小兄弟,没事儿的话,你们的风筝记得捡一下!”远远地有人喊他们,“这么好看,掉在地上被人踩坏就可惜咯!”
“快去快去捡风筝!”裴怜尘推着程小满爬起来,如蒙大赦地一起去捡风筝了。
经过这么个意外,裴怜尘是没心思放风筝了,程小满来回又跑了几圈,也玩够了,将风筝挂在马鞍前头打算回家之时,却发现游人都在往相反的方向走。
“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程小满拦住一个女孩子问,另一个牵着马的姑娘也停下来等她。
“去上游最大的那棵桃花树下放河灯!求树神保佑我们的缘分长长久久!”
放河灯!程小满没有放过,眼巴巴地看向了裴怜尘。
裴怜尘倒是知道有放河灯这一活动,那颗大桃树从他小时候就有,人们都叫他红娘树,传说一年中在游春会、元宵节任意一天过来,便可向树神祈得美满姻缘。
他从前游春会也忽悠着赵承去过,不得不说,虽然他清楚如今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神族存在,但这棵树真的很灵,那天李青禾也正好去了,和赵承又选中了一盏河灯,谁也不想让谁,索性把祈愿一人一半写在了一起,从此之后是越看对方越顺眼!
“师父,我想去!”程小满央求道。
裴怜尘有些迟疑,其实按程小满的年纪,去红娘树祈求姻缘也并无不可,凡人的寿数本就短暂,寻常百姓里十来岁定亲的也不少,只是自己总以自己的年纪去对比程小满,觉得程小满还是个非常幼小的孩子,十四五岁与四五岁没有什么不同,怎么说也得等到及冠结丹之后、心智成熟、也是个真正的成人模样了,再说这些事。
裴怜尘想了又想,还是说,“不适合你。”
“怎么不适合了?”程小满不想放弃,“我还没看过放河灯呢,之前说要去看龙灯会,结果我被云仙师那个狗东西抓走了。”
“不要说别人是狗东西,”裴怜尘纠正道,“就算他不是好人,你可以叫他恶贼、贼人、小人、阴险小人、奸诈小人、卑鄙无耻之人,手段下流之人·······什么都行,但你不能叫他狗东西。”
“好吧,我被云仙师那个阴险奸诈卑鄙无耻手段下流的恶贼抓走了,没有看到龙灯会。”程小满从善如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