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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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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川并不是一个确切的地名,而是开天会私下聚集之处,大夏舆图之中无法找到这个地方,需要先行前往分散在千越、青梧等城的据点,以暗号密会接引使者,再由使者带路前往本次秘设的暗阵,启动之后,方能打开通往无妄川的桥梁。

而接引使者则会当场毙命,作为开启阵法的祭阵人。

裴怜尘起初并不知晓这点,眼见那接引使者在祭阵的最后一刻忽然从控制中清醒过来,惊恐地大声喊了句“救我”,险些想要出手。

然而他只犹豫了一瞬,那人便倏忽化成了血泥。山洞前方的石壁顷刻间旋成一片浓雾,一道石桥轰然升起在其中,如通往冥界的长路。

由此可见开天会中有深谙阵法一道之人,至于是谁,裴怜尘隐有猜测,却不愿细想。

裴怜尘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什么也没说,抬脚便往桥上走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太对劲,已违背了当初入道的初衷,道心恐怕已经濒临破碎,可是他顾不上了。他连程小满一个人都保护不了,又如何救得世上所有人?

石桥上的路十分漫长,裴怜尘一言不发地静静走在前面,身后绛雪的手下狐疑地看着他,终于有人忍不住问:“要去参加问镜大典这样难得的盛会,大人为何面无喜色?”

裴怜尘顿了顿,才说:“你是说,我刚在天谨司那里吃了个大亏,现在要去众人面前丢人现眼,应当高兴?”

那人闻言忙说:“是属下多嘴。”

石桥尽头的浓雾慢慢散开,那里连接的正是无妄川的地界了。

裴怜尘暗暗四下打量地貌植被,猜测这次问镜大典应该选在了西南山脉密林之中举行,此地显然早有人经营,沿路瘴气被术法隔绝在外,树木幽深不辨晨昏之处皆悬有明灯。

再往前走,渐渐有了些临时的木质悬楼,依山而建,诡异地吊在崖壁之间。

半空中忽而传来细微的异响,裴怜尘察觉到不对,立刻召出绛雪的环首刀一劈,果然劈落数只血蛄子,被劈碎的血蛄子落在地上,吱吱扭动了几下,化成一缕缕魔气消散了。

“绛雪,你竟还活着。”一个青年人立在枝头,面上笼罩着一团黑气,化出血红的眼睛和嘴巴做了个笑脸,友好地冲裴怜尘招了招手。

裴怜尘看了他一眼,不认识,却觉察到他身上有股似曾相识的魔气,应当就是使用血蛄子的家伙,他恐怕不是人。

不等裴怜尘搭话,那人一张手,掌中飞出数点暗芒,随风化成半人高的丑陋邪物,似兽而非兽,争先恐后地朝裴怜尘扑来。

绛雪的手下见状都乱了阵脚,有人大喊:“斩玉首座为何要为难我们!”

裴怜尘手中刀锋一转,将那些邪物一一斩落,皱眉看向那人。

“它身上的魔气我认识。”裴怜尘识海中忽然想起了刀灵崔知渺的声音,“这魔物当年被我带人围剿,失了本体。没想到逃脱后,竟又占了别人的躯壳。”

斩玉微微一笑,说:“怎么能算为难?我只是来打个招呼。”说罢便扬长而去。

斩玉没有过多纠缠,裴怜尘也只好暂时不去管他。

绛雪作为四首座之一,有一幢独立的临时阁楼落脚,裴怜尘屏退众人,正打算试试耳后的千闻令还是否有用,屋顶却哗啦一声被人破开,一个掩藏了面目的男人落在屋里,问:

“你是谁?”

此人知道自己身份有异!裴怜尘杀心刚起,却又听对方说:“不管你是谁,我知道你不是绛雪,早早回头,或许能保一条小命。”

那人说完竟又立刻离开,裴怜尘望着屋顶的破洞很是无奈。

分明已经让李无错封锁了绛雪被捕的消息,可偏偏还是让开天会的人知道了,天谨司看来就像这屋顶一样,已经到处都是破绽!

第二日,裴怜尘和另外两位首座一道被扶光、魄渊二使召见,这才得知,原来四首座中有一人已缺席数次,不知所踪,二使有意借这次问镜大典的机会,从下头再擢选一位新的首座。

会面时其他几人各自做了遮掩,二使只是一片光团使役,另外那两人,也都是昨日见过的老熟人——一个是斩玉,另一个正是那从房顶跳下来警告自己的男人,裴怜尘听他们交谈才得知,此人在开天会中名唤“不闻”。

裴怜尘顶着绛雪的脸没有做任何乔装,因为他在绛雪的记忆里看到,她从来都是用本来面貌行走。

此事稍作细想便有些不寒而栗——绛雪生在魔门所以不在乎被人瞧见面貌,那其他人呢?皆藏头露尾,恐怕都是仙门中人!

裴怜尘忧心忡忡,以至于扶光使问他觉得让鸿雁来顶上四首座之一的位子可好时,他短暂的沉默让众人生了误会,以为他是不赞同。

“我也不同意。”不闻忽然插了一嘴,自顾自地说,“扶光使,鸿雁是你捡来的傀儡,根本只认你一个主人。若你要将他扶上与我平齐的位子,不好意思,我不同意。”

斩玉也附和道:“不闻说得有理,鸿雁从来只听你的话。当初加入的时候,可说好了不像仙门里头搞那些上上下下的规矩,咱们各取所需,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罢了。”光团使役中传来扶光使的声音,“诸位莫要着急,这也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我们新的问镜人,听说四首座之一位子空悬,问我为何不将鸿雁填上去。毕竟大家有目共睹,每次举办问镜大典,鸿雁是出力最多的。”

“新的问镜人?”不闻嗤笑一声,“听说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他能知道什么?”

“不闻。”扶光使似乎有些愠怒,“他是古镜给我们的指引,是如今唯一有可能打开问往祈来阵的人。”

裴怜尘适时地接话道:“我连他人都没见过,怎知他是圆是扁?凭什么要听他的?”

“对啊。”不闻附和道,“他一来你就由着他胡闹,我看他就只顾自己玩得开心而已。是骡子是马倒是拉出来溜溜。”

“问镜人尚在焚香斋戒筹备大典,不宜见客。”扶光使说。

一场集会不欢而散,至于谁去补空位,一时没有定论。至于程小满,依旧下落不明。

问镜大典就定在三天后的吉日,先前听说问镜人在胡闹,也不知具体是什么,裴怜尘忧心极了,因此一刻也闲不住,立刻又私下里去打探程小满的消息。

大典在即,聚集起的人数众多,这些三教九流的修士们闲不住,早在山洞中辟了一片地方来赌,喧沸盈夜。裴怜尘也改换面貌混入其中随手玩了两把,状似无意地聊起这次大典的问镜人。

令人意外的是,这些修士们提起问镜人,竟都啧啧称奇。

“那小子可不得了,听说他刚来就撺掇扶光使提拔自己的心腹,闹得他和魄渊使生了嫌隙。”

裴怜尘觉得奇怪,故意问:“扶光使就不怕他有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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