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囿低头一看,还真没了。
其实马车里没什么东西,但再买一个也没必要,云无囿从天上落下来,回到先前栓马车的地方,却没有看到车辙,只有一点淡淡的妖气。
“被这里的小妖怪偷了。”云无囿思索片刻,说,“师父先回混元镯里,我去将马车抢回来。”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裴怜尘有些不乐意回去,镯子里现在一片混沌,什么也没有,冷冷清清的。
云无囿垂下眼看了看他,说:“可以,我们一起去。”
追踪这点妖气对云无囿来说轻而易举,他很快带着裴怜尘找到了一处妖气浓厚的荒地,伸手一点就破了此处的障目迷雾,牵着裴怜尘走了进去。
“这是哪里?”裴怜尘好奇地张望着,四周有一些似人非人的东西,有的生着鹿头人身,有的生着人头熊身,还有用两脚走路的狗,奇奇怪怪,不一而足。
“算是妖界。”云无囿解释道,“他们在人族稀少的地方建立城池,用乾坤术和障目术遮掩位子,你在人间能看到的妖其实大约只占他们总数的十分之一。”
“原来如此!他们也有自己的地盘。”裴怜尘恍然大悟。
“前两年,中洲妖主被暗害,中洲妖界无主,乱象横生,可不像人间安宁,一定不要走丢了。”云无囿嘱咐道。
裴怜尘快走几步跳起来扑到他背上:“那你带着我走。”
“师父你······!”云无囿哪里拒绝得了他,将他往上托了托,背稳了才往前走。
循着妖气,二人很快来到了一处树林,几间低矮破旧的茅草屋,院子里有窃窃私语声。
“······这个马车好,马车快,咱们坐着马车去。等送完老周,顺便去找个安静的山沟沟”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上面还沾着灵气,别有修士找我们麻烦。”
“是啊,咱们几个老胳膊老腿的,可打不过。”
“路边捡的,没人要。”
裴怜尘一听不干了,从云无囿背上跳下来就跑上前去:“谁说没人要!我的!”
一只狐狸、一只山魈、一只老虎一齐回头看着他,中央还有一个满脸褶子白须白眉的老头。
裴怜尘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云无囿身上。
“是我们的马车。”云无囿抬手搭在裴怜尘肩上安抚地轻轻拍了拍,“还请几位归还。”
对面的几个家伙也吓得不轻,一溜烟躲到了树后,只留下那个老头。
“老人家,我看你似乎已是死魂,为何留滞于世?”云无囿问他。
老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指面前的残席,“原本我死了,瞧见了一片光,里头隐隐约约有一条路,正要进去时,听见这几个老家伙喊我来吃酒,我就来了,等吃完酒,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那片光了。”
“原来如此。”云无囿了然地说,“老人家你这是错过了度朔山的接引。”
“度朔山?”裴怜尘不记得那是什么,好奇地问,“什么是度朔山?”
“人们死后魂魄离开身体,人间灵流复杂汹涌,不适合魂魄停留,寻常魂魄很容易被冲散,因此都会往度朔山去。”云无囿解释道。
“那我为什么不去?”裴怜尘更不解了,“你们之前说过,我也是魂体。”
“你不一样,师父。”云无囿耐心地说,“你是以魂魄入道修炼,不会散去。”
那几个妖怪也走出来,问:“你这样了解,莫非知道度朔山在哪里?”
“不知。”云无囿说,“不过,我能开往生门,送老人家的魂魄一程。”
“好好好!”那只老虎上前来,“你若是能送他走,报酬好说。”
这几只妖道行不深,倒是很讲道理。
狐狸和山魈掏出了几块亮晶晶的灵石:“够吗?”
“不必,只需将马车还来——师父,你在干什么?”云无囿看见裴怜尘哧溜一下窜过去把灵石揣进怀里,哭笑不得地问。
裴怜尘眨巴着眼睛,说:“有灵气,闪闪的,喜欢,想要。”
云无囿不由得失笑:“好,那你揣着,站远些。”说罢又看向那老头“老人家可还要回家看看?”
“不回不回。”老头连连摆手,“他们日子过得好好的,我回去吓唬人么?”
云无囿点点头,也不再多言,默然静立,双手结印,召出一只由灵力凝成的招魂铃。
“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
裴怜尘忽然也莫名觉得有一阵风起了,推着自己往前,连忙抱住了一旁的大树,还好那大树牢靠,他紧紧抱着,不至于被风吹走。呜咽的风声中,他抬眼看向中央的云无囿,忽然觉得很迷茫,好像在什么时候,自己也曾见过他如此悲悯而温柔的神色。
想不起来,裴怜尘晃了晃脑袋,又莫名有些担心。
“······宥冥冥之长夜,俱获超升。”招魂铃响,开大法门,接引浮生。
风落下来了,那老头已经消失不见,裴怜尘松开了大树,忽然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云无囿的腰。
“怎么了?”云无囿有些不明所以。
“害怕。”裴怜尘闷闷地说,“差点被吹走了。”
“不会吹走的。”云无囿觉得有些好玩,轻轻摸了摸裴怜尘的头。
讨回了马车,云无囿向那几只老妖打听了一番妖族的近况,才知道原来妖族不止是小范围地乱斗,已经逐渐演变为各自割据,这几只妖正是打算送走了老朋友便一同逃难去。云无囿不想多惹麻烦,立刻带着裴怜尘离开妖族的地盘继续赶路,可裴怜尘却依然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