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不像。”云无囿忙说:“师父哪里会像狗呢。”
裴怜尘陷入了沉思,不像吗,都两个眼睛一个嘴巴的。
胡小腰趴在裴怜尘怀里咯咯咯地笑,一边笑一边说:“像我,我像!”
整座屋宅沈砚书已经托老家的人打扫过,被褥也都是新换的,云无囿没什么杂事要做,干脆在沈砚书的故居里里外外布了几十个隐匿、防护之类的阵法,以防有人闯入,又把之前沈砚书的书房也收拾出来,带着裴怜尘和胡小腰一起去买了些新的纸笔,将书房当作了讲堂,让胡小腰在这里背书练字。
胡小腰十分不解,自己的手都还是瓣瓣爪子,干嘛要练字呢。
“画符。”云无囿说,“你的修为不深,借力符咒,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威力,适合你这样的小妖。当然,如果能迅速学会化形更好。”
那时,天真的胡小腰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一个月要过的是怎样可怕的日子。
云无囿给他制定了严格的时辰表,何时起床、何时打坐、何时背书练字、何时实际操练······一条条一项项,从清晨排到半夜。
起初裴怜尘还兴冲冲地要陪着胡小腰一起,没过两天就死活不肯起床了,他想赖床云无囿当然也不会勉强,于是只剩胡小腰一只狐被摧残。
有一天清晨胡小腰跟着云无囿在院子里绕圈跑步的时候忽然问:“你为什么不逼他起床?不逼他修炼?”
“我会保护他。”云无囿不假思索地说,“但我不会保护你。”
“你会一直保护他?”胡小腰不太相信,“大狐们都说,男人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我做不到一直保护他。”云无囿说,“但我可以将他托付给做得到的人,然后去解决掉危险。”
“所以你要抛下他?”胡小腰得出了结论。
“所以你今天要加练。”云无囿无情地说。
“我恨男人。”胡小腰哭道。
悲催的胡小腰每天都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只有在夜晚睡前才有点闲暇,趴在裴怜尘膝头嘤嘤嘤地哭诉。
久而久之,他发觉自己好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白天跟着云无囿修炼,晚上扑进裴怜尘的怀里求顺毛。
“如果我有爹娘,肯定从小就过得是这样的日子。”有一天晚上胡小腰忽然说。
那天胡小腰终于成功画出了一个威力不错的火符,云无囿准许他今天早些休息,去集市上给他买爱吃的烤鱼。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雪,云无囿还没回来,裴怜尘左右不怕冷,干脆搬了张小桌子和几个软垫坐在檐下看雪,抱着胡小腰一起等云无囿回家。
等云无囿回来了,将烤鱼在桌上放下,也坐到了桌子对面,问裴怜尘冷不冷。
裴怜尘不但不冷,还觉得有些热了,将外面的氅衣脱掉给胡小腰垫着,然后打开食盒,用筷子把烤鱼的刺挑出来,将肉喂胡小腰吃。
胡小腰吃着吃着就不老实起来,非要钻进裴怜尘怀里叫娘亲。
“你嘴上都是油。”云无囿隔着桌子伸手拽他的尾巴,“别蹭到师父身上。”
“有什么关系,洗一洗就好了。”裴怜尘倒是不介意。
云无囿却不听,硬是把胡小腰从裴怜尘怀里拽出来,结果发现小狐狸在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拽痛你的尾巴了?”云无囿也觉得有些后悔了。
胡小腰又一头扎进裴怜尘怀里,闷闷地说:“你们要是我爹娘就好了,我就每天叫风生狸来我们家吃饭,她也不会因为一只兔子就被人骗走了。”
一时没有人说话,只有檐外的雪花在夜色里静静地落。
云无囿是不敢说,唯恐自己说错了什么。
而裴怜尘则微微歪着头在思索“爹娘”和“家”的意思,他学过这几个字,只是还不曾有过真切的体会。
原来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