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囿被咬得发出点轻轻的痛呼,小声辩解道:“我没有······”
“没想到你的身魂竟然虚弱成这样,就连我直接渡给你魂力也有些不太够,我原本觉得你十分努力。”裴怜尘屈指蹭去了云无囿眼角的泪花,“可你刚才又在说什么浑话?你不要我?我们现在这样,还连在一起,你就不想要我了,嗯?”
“不是!我没有不想要师父。”云无囿赶紧辩解道,“是我糊涂了,我——”
“我可不再哄着你了。”裴怜尘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凶巴巴地说:“你尽管哭吧,我才不管你要再丢几回脸,一次两次也好,五次十次也罢,我非得做到灵识相合不可。”
云无囿呆呆地问:“十次,我会死吗······”
“现在怕死了?”裴怜尘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发觉他缓过来了,一刻也不等地再度带着他沉沦,有些失神地笑起来:“——没有关系,你在我的魂魄里,现在就算是死,我们也是死在一处的,连魂魄都融在一起。”
第二天,小桥村的村民上山砍柴的时候忽然发现,在小桥村外的山林中某处,莫名铺散了满地的杏花花瓣,这实在是奇怪,明明是夏日时节,林中也没有杏花在开,大家一时都传说闹鬼,不敢靠近那里。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裴怜尘十分心虚,主动站出来表示今晚会去帮大家驱鬼。
“你昨天怎么不提醒我一下!”走在山道上,要去看昨日荒唐胡闹的地方,裴怜尘觉得面皮有点发烧。
云无囿十分无辜:“可我那时都快被师父弄得没有意识了,唯一剩下的一点儿力气,只够应和着师父说完结契誓词,哪里顾得上地上的花瓣有没有收拾?”
“好呀,你现在结了契,身体好了些,翅膀也硬了是吧!学会顶嘴了!”裴怜尘臊得直跳脚,“我哪里有将你弄成那样,我、我又不是什么色中饿鬼!——”裴怜尘一扭脸,视线刚好和云无囿脖子上的牙印和吻痕平齐,从颈侧、喉结一直蔓延到锁骨,一大片!那天结完道侣生死契回家之后,他一想就觉得自己太过放荡,一直都没再敢看云无囿半眼,谁承想一个没看见,云无囿竟然带着这些印子出门了!
也就是说,傍晚时分他们在村口大树底下跟旁人讨论闹鬼这件事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云无囿脖子上可怕的痕迹了!包括他爹!
难怪刚才走之前,程大保又提醒自己赶紧选定酒席的日子!感情是觉得自己欺负了人家儿子——这点排场都没给,乡里乡亲都没吃过酒,名不正言不顺就将云无囿弄成那样,还叫人带着带着痕迹到处走!
好想死。裴怜尘觉得月光有点太亮了,自己好像不配活在这朗朗乾坤。
“怎么回事!这玩意儿怎么一天过去了还没消?”裴怜尘问。
“啊,这个。”云无囿抬手摸了摸脖子,“我以为师父是故意留下的,我怕它没了,师父不高兴,专门用术法延缓了消退。”
“为什么会不高兴?”裴怜尘蹙眉,觉得这样有些不太对劲,道侣之间若是因为一个牙印就担心对方不高兴,两人之间还有什么信任和心意相通可言呢?
“小话本里都是这样的。”云无囿傻笑着说,“打上烙印,昭告世人,你占有我了,我是你的。对了,要不做成刺青吧?这样就永远不会消失了。”
裴怜尘崩溃地抱住了头,直想大喊救命,他可不想别人一直看见自己门牙虎牙后槽牙的形状!
“你敢刺青我就打断你的腿!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没有看过这种话本!你也不许乱看了!”裴怜尘往前跑去,“有点道德好不好!还昭告世人,谁要看这玩意儿!你不要随便伤害别人的眼睛啊啊啊啊啊啊!——”
山谷里传来阵阵回音,惊起一片乌鹊。
云无囿仰头望去,只见树木葱茏,萤火点点风前飞舞,恰似繁星落满人间,夏天,的确是一个生机蓬勃而繁盛的季节。
“砰——!”裴怜尘不知何时调转回头,举起双拳往他面前一张开,灵力化成的花瓣从他手心里炸开飞起来,扑了云无囿满脸,云无囿晃晃脑袋,又看见那些亮闪闪的花瓣自己从中间一折,折出一对“小翅膀”,扑闪着四散飞开了。
“好看吗?”裴怜尘问。
“好看。”云无囿深深地望着眼前的人。
“你小时候,在玉京,有一年说想跟我一同去落星洼看萤火。”裴怜尘嘴角噙着笑,眼底亮晶晶的闪烁着些什么,“我答应你了,却总没有做到。先小小地补偿你一下,等过几日在小桥村办完了酒席,我们就去落星洼看萤火吧,时节正正好呢。”
“嗯,正好。”云无囿笑着应道。
时节正好,从今往后呀,年月缓缓,一切都刚刚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