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里斯女士终于从热血少年漫的氛围中脱离,掏出镜子补了补哭花的眼妆,再转过头问女儿:“亲爱的,小翔阳真的不是我们同族吗?”
莉莉安顶着面瘫脸说:“是个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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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赛结束,两所学校的队员进行赛后寒暄。有的已经成为了挚友,泪眼汪汪道别,还有的维持着虚假笑容说着客套话,至于两边教练,则表情狰狞地互放狠话。
夕阳在场馆宽大的玻璃墙面流转,晕开漂亮的橙黄色,仿佛整片天空都融化进了这座球技场。
莉莉安伸出苍白的左手,接住一捧斜阳,温度已经不再像白天那样灼热了。
于是她和妈妈迈着步子走向台下,边走,厄里斯女士边星星眼念叨着:“小翔阳看起来就像个才出炉的橘子蛋糕呢!”
“是啊,看起来很香的样子,尤其是才运动完。”莉莉安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橘子蛋糕,理智地拉住了对方:“妈妈,我建议你现在就离开这里,不然很难不担心你把这里变成凶案现场。”
毕竟自己上次在烧鸟店就差点失控了。
和一群运动系男高呆在狭小的空间里,需要很大的意志力才能不扑上去咬破他们的脉管。
更何况现在的人数比上次还多。
还运动了一整天。
隔着远远的距离,莉莉安都能闻到空气中隐隐飘着的鲜血气息。
不过糟糕的是,日向翔阳和人聊完天之后,居然猝不及防朝这边望过来了。
他站在夕阳下,身后是大片大片柔软的橙色云朵。一和莉莉安对上视线,橘子头就抬起步子,热情地跑过来——
“莉莉安!!!”
他再一次大声喊出莉莉安的名字,声音顺着傍晚的微风落入莉莉安的耳朵。
“这句我听懂了呢。”妈妈微笑着说。
妈妈不愧是活了好几个世纪的老怪物,克制能力比莉莉安强上许多,女儿紧握着拳头默念佛经的时候,她却极为坦然自若地望着香甜可口的橘子蛋糕。
她们终于走到了出口。
厄里斯女士从台阶上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由于她身形高挑挺拔,站在小小的橘子头面前,姿势看起来就像平时逗小猫那样。
厄里斯女士问:“阿姨明天就要回英国了呢,小翔阳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和我一起逛逛街?”
这话是句日语,由翻译转述。穿着套干练的白色西装,刚好和厄里斯女士的黑色鱼尾裙形成强烈对比。
甚至连厄里斯女士说话时浮夸的黏糊音色都复刻了。
莉莉安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厄里斯女士身后那位小个子翻译。
她是比赛开始没多久就到了场地的,期间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以至于莉莉安好几次忘掉翻译员已经就位。
现在莉莉安才仔细打量起这位翻译员。穿了双高跟鞋,居然依旧比橘子头还矮,站在高大的厄里斯女士身边,说得上小鸟依人了。她的鼻梁上架着副方框眼镜,头发干净利落盘在脑后,看着又正经又不正经的。
说正经是因为她的翻译很准确,说不正经是因为她一比一模仿妈妈的语调和神色。一张典型的不苟言笑的学霸脸在翻译时浮现出夸张的热情笑容,场面看起来就像撒旦捧着《圣经》虔诚诵读一样诡异。
偏偏翻译员本人坦然极了,一旦翻译完毕所有表情都顷刻消失。
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莉莉安惊讶于对方过人的心理素质时,日向翔阳也看了看翻译员,再看了看厄里斯女士。
他眨眨眼睛,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有点儿拿不准该对着谁讲话。
莉莉安看出了他的纠结,说:“随便对着谁讲话都行。”
“好、好的!”日向翔阳转身对着厄里斯女士,问:“阿姨明天就要回英国了吗?那真是太遗憾了,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居然只呆一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