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韵深吸一口气,舒展眉头道:“至少没有奇怪的焦虑感了,内心很平静,很舒服”。
江晚意侧着头望着远处的山水道:“是啊,感觉时间都变慢了。不用每天焦虑的做什么,回应什么。可是,姐你不想回家吗?你父母一定很担心你,本来你可以不用”。
谢澜韵急忙打断她:“晚意,其实我没那么想家。我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就当我暂时躲避世俗,给自己留下一片宁静吧!倒是你,又是独生女,又是体弱多病,家里肯定更着急”。
江晚意叹了口气:“我怕是没那么容易回去,而且我虽是独生女,但是要回应的期待太多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被什么压的喘不过气,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也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可是走上社会呢,又不能避免。家里总让我坚强,要忍耐。可是,我本就是个很懦弱的人。比起硬着头皮去应付纷争,我更想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自由啊……我也想要自由啊!可我爸绝对不会给我自由的,他只想让我按照他定的人生路线走。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就嫁人,该生孩子的时候生孩子。不管我喜不喜欢,不管我愿不愿意,总想让我成全他的体面。反抗了就要被打被骂,被赶出家门”。谢澜韵越说越难过,晚意抱住她说:“那咱们不回去了!永远在这里!好不好”?谢澜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她,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是天真的可爱!你舍得放弃跟家人在一起吗”?晚意松开她道:“舍不得啊!但是我现在也舍不得这里的很多人”。
谢澜韵恍然大悟道:“难道你喜欢行云”?江晚意没否认却反问道:“你为什么说是行云”?谢澜韵白了她一眼:“除了行云还能有谁?总不能是你师父吧”!晚意吓得摆手:“可不能是师父!我可没那贼心贼胆!师父那么好,把我当亲闺女带着,我也是把他当父亲一样看待的。你也知道的,我亲爹那不管不问的德行。师父真是治愈了我的童年,我小时候很少看见我爸,我甚至还很怕他。长大了他虽然不出去打工了,但是在家也是个不问事的。哪里惹他了,烦他了就吵吵。师父可不一样,情绪稳定,又温柔。说话也讲理,不明白的也能得到指点。简直太治愈了”!
:“你当初选掌门当师父,是因为掌门很温柔吗”?
晚意不好意思的笑笑:“倒不是,是觉得掌门应该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姑娘吧!哈哈,虽然我确实抱着想躺平的心态”。
:“那你舍不得的不仅仅是掌门,应该还有行云。你先别反驳,我看得出来。行云在你心里不一样,他对你也超过了一个保护者该有的距离。有时候总觉得,他更像是在等着你”。谢澜韵的一番话让江晚意心有触动,她将手放在胸口道:“我知道,我能感觉到。我现在活着的一分一秒都是在燃烧他的神魂,我想还给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好,我怕有些好太单纯,让我无法偿还。我以为他是想在我这得到什么,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发现他没有。他会共情别人的的苦难,尊重别人。哪怕别人对他有恶意,也从未怨天尤人。我也曾自作多情的想过,他是不是喜欢我。想来也不是,他只是把我当做众生中的一个。我需要他拯救,他便救了。如此简单,如此的单纯。有点……单纯的残忍。他对自己太残忍”。江晚意停下脚步,眼中闪着泪光。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她微笑的对谢澜韵说:“我当然舍不得他,因为我没他那么单纯。我喜欢他,很喜欢他”。
谢澜韵轻轻抱住她,小声道:“我知道哦,一直都知道”。
楼满风在拿到第八个箱子的时候,听到太清说:“满风,多找些到时候分晚意一些。吾猜,她没有找宝物”。
楼满风应下道:“那个谢师妹似乎对游戏兴致不高”。
太清闻言道:“晚意看似活泼,实则内冷。谢师侄看似娴静,实则内热。两个人不同,又相同”。楼满风收好箱子,望了望远处道:“师父,师妹会离开吗”?
太清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楼满风知道太清是舍不得的,但江晚意的到来并不简单。师父难得收个小徒弟,他也不想自己仙逝那日见不到吧!仙门中虽忌讳提仙逝的事情,可谁能保证未来哪一天就离开了呢?
:“满风,是为师眼花了吗?山中起了白雾”。
楼满风环顾四周,发现确实白雾四起:“师父没有眼花,这白雾起的时辰有点不对”。
太清脸色骤变:“不好,晚意有危险”!
众人重聚阁楼,发现谢澜韵急匆匆回来,却没见到江晚意。太清立刻接住跑的喘不过气的谢澜韵说道:“别急,慢慢说”。谢澜韵酸着鼻子说:“我跟晚意看见树上有个箱子,刚找到一个树枝想把箱子捅下来,一回头她就不见了。然后四面八方都是雾,怎么喊都没声音。我就想是不是跟着项链的指示回来了。晚意是不是走丢了”!
玉清接过谢澜韵,安抚道:“先别急,你还记得你们走的是哪条路”?
谢澜韵指了指方向道:“就这条,也没拐弯,就一直直走的。我真的喊了好久都没回我,会不会不小心摔了滚下山了”!
玉清继续安抚道:“别乱想,她若是有事,掌门是会感应到的”。
太清也说道:“是,吾与晚意有师徒印记,不必担心。师弟,先带孩子去休息吧”!玉清随即拉着谢澜韵去了茶室。
太衡思索道:“掌门师兄,你之前说白雾是冲着晚意来的。现在晚意也没受伤,山中阵法也没有闯入痕迹。或许是上面来人寻她呢”?
太清自然明白“上面”的意思,他道:“不,应该不是。上面要见她,不需要这种方式。既然对方不想露面,也没带走晚意。在此等就是了”。太清坐回椅子上,面若寒霜。对来人就算不满,但其神通之大,自己只能等。
晚意迷迷糊糊走进一处竹院,周围雾气散去。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被控制了,立刻警惕的观察四周。就这样不吭声,也没人说话。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推开竹屋的门,探出一双眼睛看去。屋内布置的很淡雅,竹香萦绕在鼻尖。风吹起屋檐的风铃才让她重新看了看这个竹屋,胸前的宝石没有反应,这个地方恐怕已经与外界隔离了。既没有伤害自己,也没现身,晚意搞不清对方的目的,只能压着脾气坐在台阶上静观其变。
坐了约莫一刻,响起笛声。宛转悠扬,回荡在山谷。心中的焦躁瞬间被抚平,宛如山泉水,池中月,林间竹,杯中酒。一曲毕,竟有些意犹未尽。江晚意站了起来,她猜对方要现身了。果不其然,一个人从屋顶上飞了下来,手中的翠竹笛验证了刚刚的曲子是他吹的。
:“这位朋友引我前来,不会只是听首曲子吧”?晚意虽然不生气了,但还是好奇对方什么人。
执笛之人,身着青蓝衣衫,眉眼却生的很是尊贵。若是看相是门学问,那么这人的长相一看就不简单。只是在这个世界,能在外貌上显得尊贵的,除了神还能有什么身份?
:“只是想见见姑娘,不知姑娘在这过的如何”?他声音也如清泉般,缓缓若流水。
江晚意不经意被他身上散发的安心气质感染,仿佛心里都得到了洗涤。虽然有个不确定的答案,但是她还是回复道:“在这很好,谢谢关心”。
对方微微笑了笑,天地都要失色。
:“真好,终于又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