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祯趴着不动,闫春夺好言好语道:“是我不对,要打要骂,你总过来,我好听听你的意思。”
孔祯撇头,脸背向他,表示不想听。闫春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气性了,只道小孩子发起脾气来也是不依不饶的,便耐着性子说道:“过来。你不过来,是要我爬过去吗?”
竟不似开玩笑。
孔祯登时起身,望向他,最终还是走向床边。
闫春夺看孔祯泛红的眼圈儿,犟犟地,不知是在跟哪句话过不去。他握孔祯的手,孔祯感到一阵凉意,跟闫昌鼎不一样,他冷冰冰的。孔祯焦躁的抽手,他被拂了面子。
“你要是不愿意听那种话,往后我不说便是。”闫春夺开口。
孔祯话撵着他的话道:“谁爱听!”
闫春夺一愣,孔祯哽咽了下,心绪不宁,倒豆子似的说道:“谁愿意嫁到你们闫家来,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从老到小,没一个瞧得起人。”
那是闫春夺第一次知道孔祯不是自愿嫁进来的,他敛眸,孔祯还在控诉他和他父亲的‘恶行’。孔祯说:“我才不是荡/妇,我没勾他,太太不分青红皂白。”
闫春夺沉下脸,孔祯冷不丁对上他阴沉沉的表情,又是一怔,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像是再也好不了了。“我…我没有…”孔祯的气焰消弭于无形,他开始后怕,这件事该瞒着闫春夺才是,万一闫春夺认为他跟闫昌鼎有染,那他要怎么办?
孔祯慌张的抠手指,不料闫春夺又将他握住,这一握,十指紧紧相扣,他看向闫春夺,没了主意。
“我知道你没有。”闫春夺温声道:“是他为老不尊。”
孔祯坐在榻上,像活了过来,不住的点头。“太太向着他。”孔祯有点儿埋怨太太。
“太太当然会向着他,那是她的丈夫。今天要是没有太太,你要怎么办?”闫春夺说到最后,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孔祯满脸茫然,闫春夺像是自言自语道:“原来你不喜欢这里啊。等我找到人接替你后,我们和离可好?”
孔祯闻言如遭雷劈,他连在祠堂被太太戳着脊梁骨骂都没这般说不上话来。他想闫春夺要把他休掉,然后再娶一个。他真成糟糠之妻了。孔祯双唇颤抖,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他哭的无声,喉咙好似被扼住,呼吸变得艰难。闫春夺伸手擦他的眼泪,那距离远到咫尺都似天涯海角,他触碰不到他。闫春夺手就这么伸着,孔祯突然凑上来,使他得以触及到他的眼泪。孔祯将湿凄凄的脸埋在他手上,说:“我讨厌你。”
闫春夺用拇指抚摸他眼下,脉脉温情似的,他掀扇起挂着泪珠的睫毛。闫春夺看见他坐起,仰面朝天,放声大哭。
他的伤心穿云裂石,像是天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