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她靠着他的后背,声音闷闷的,在空荡的阳台回响。
“嗯。”他抬头望着玻璃上两个人重叠的身影。
“你会不会有担心工作的时候。”
“偶尔也会。”
“工作好累,好累呀。”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右手为她挽好散开的发丝:“辛苦了,黄律师。”
她的目光密密地注视着他:“你说——这个案子要是输了我该怎么办。”
“因为我一时的懈怠、软弱输掉了……我应该会很讨厌自己吧。”
“希希。”江屿把她拥入怀中,亲吻她的发顶,“别担心,你很好,很优秀,案子赢了我们庆祝胜利,输了我们庆祝结束,不要把自己逼太紧,永远有退路。”
两人静默对视,她在他的怀里仰着头,无声无响,转瞬又粲然笑开,双眸似雪明亮,她高高地竖起她的尾巴,骄傲说道:“也是,我黄静希没那么脆弱。只是……”
她拨开他细碎的头发,让深邃的眉眼露出,让她看清他的眼睛。
“只是如果我输了,江屿你可能还要再多等等我,我可能现在没办法那么耀眼,光鲜。”
江屿额头抵住黄静希的额头,低磁的音波缓缓流动:“我向来很有耐心,对你。”
“但你要相信,我是有能力成功的,你相信我。”她说。
“我相信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江屿永远相信黄静希。”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不停歇,她对他说:“闭上眼睛。”
低低呓语般,黄静希朝江屿附耳说:“我喜欢你。”
合上的双目睁开,低语惊醒了沉寂的种子,它在心底某处抽芽疯长,浑身变得毛茸茸。
似乎没有那么难为情,反而是脱口而出,黄静希声音更大了一些,拖着调含着笑:“江屿,我爱上你了。”
秒针在那一刻静止,落下的雨回溯,《白昼鸢尾》忽地在雨夜奏响。
“夏露凝绿,绿流紫,紫蝶翩然栖鸢尾;夜换白昼,昼苦短,短诗浓墨寄相思……”
她在他脸上看到了惊讶、错愕、欣喜还有极力下压又翘起弧度的唇角,像明朗了一整个夏日的晴空。江屿不想让她看到那孩子气十足的笑,拥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颈弯。
但胸腔的震荡泄露了他的心思,一吸一呼同频共振,是笑,是雀跃,是晴空。
“希希,你记得我们高中那个鸢尾花丛吗?”他问。
“我现在哪有心思回想那个?”她嗔怪他的不解风情。
“你在想什么?”他笑道,手尖流连在她眉梢眼尾。
眼波流转,她的眼神直溜溜落在他开合的嘴唇上,红唇轻启:“我可以吻你吗?”
“哈——原来是想这个。”江屿忍俊不禁,捂住了她的眼睛,悄然靠近:“希希还真是一个有礼貌的姑娘。”
每说一个字,他的呼吸都更近一点,直至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江屿的手撤离,吻落下。
那瞬间,光波如流水泻入眼睛,但未及反应,唇下细微的痛感迅速传来。
江屿在控诉她的分心,不过很快,下唇被轻咬之处受到了超越痛感百倍的细致安抚,愉悦和不知餍足取而代之。更深一步,电光和火石相擦,簇簇火焰,缕缕电流……
希希,你记得我们高中那个鸢尾花丛吗?
你常在那里等陈主任下班,我不想回家时就躺在花坛对面亭子的美人靠上,看闲书,打游戏,和你隔着一丛鸢尾花距离。
那里鲜少有人路过,春夏秋冬你拿着不同的书,数学习题册、英文杂志、还有考前必看的恐怖小说……
你总是专心在自己的事情上,从不好奇花丛对面树影背后的光景,我就这样默默路过了你春夏秋冬。
偶尔空闲无聊时,江屿也会好奇,这样的女孩,谁会引起她的注意。鬼迷心窍他试了试,失败了。
一个人要走向另一个人需要多久?幸运的话,只需要一刹那。如果不是,答案就变得千差万别。
刚刚,他感应到了那个刹那。
“喂,你傻乎乎地在想什么……”黄静希不满地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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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过后的天空,洗蓝透亮,只是更多的寒冷空气涌入这座城市,白霜换了寒露。
早起上班的痛苦因热腾腾的早餐得到缓解,黄静希吸溜着面条,不住叹谓,恨不得把江屿夸上天,从此长住。
“江屿,新经纪公司合同你先别着急,我明天开庭完和你一起去看看。”
“当务之急是,等会我叫的钟点工来了,你记得开一下门,让她把书房收拾出来,今晚你就不用睡沙发。”
“不着急。”江屿淡淡道,把磨好的咖啡放在她右手侧。
“什么叫不着急。”黄静希吃面条的速度变慢,盯着江屿观察,笑道:“怎么,打算钓着我,欲擒故纵?”
“这招大可不必了,你已经成功了。”她点头表示认可。
江屿拉开椅子,坐下喝了口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