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在旁人耳中听起来是刺耳鄙夷的反问句,但我很清楚金子在问什么,以及他为何反应如此夸张。
因为他们?你疯了吗?
你忘了当年自己是因为什么不得不去做心理治疗的吗?
你忘了守屋死后你是如何麻木地就读医学院的吗?
你靠着不与任何人接触撑到了毕业。
你句点了每一个想尝试与你聊天示好的人。
你的通讯簿中不曾记录过哪怕一个联络人。
你从未出席过任何一场交游聚会。
并不是不需要,而是你清楚独自一人是你活下来的唯一手段。
因为你不可能走出自己亲手编织的噩梦,因为你很清楚自己有多脆弱。
所以,你拒绝了。
现在,你怎么敢再尝试一次?
我阖上眼,然后缓缓睁开,平静地看着他。
「……关于第二个问题,本人首先给予你肯定的回复,至于第一个问题……本人有一点需要澄清。」
地下室的冷气开得很强,活像是太平间才该有的温度,但我依然脱下破烂的白大褂,同时抽出医用手套,郑重套上。
我脚底猛力一踏,朝前猛冲一拳挥在金子左脸上。
他早有预警,戴着皮革手套的右手微微一颤,我听见他的手套里传出按钮摁下的细微响声。
嘶──
平滑的金属桌面露出好几个细小孔洞,白色雾气从中飞快喷出。
一脚踹在他身上将他踹翻在地,我前倾越过他的办公桌,并躲过在他摁下按钮后桌面出现孔洞喷出的雾气。
碰!
「咳!」
没有给他反应时间,我落地的同时狠狠踩住他的左右手踩烂他手套里藏的机关,金子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
我从袖口抽出银针猛力往后一甩,几根银针打烂了桌面的开关,剩下的则用来定住金子挣扎着想做点什么的双脚。
我保持这个姿势俯视金子,然后弯腰一手扯住他的衣领将他微微提起。
「第一个问题你只说对一半,本人来这里的理由……给我拿你那看了太多小黄片而发锈的脑子记好了──」我死死盯着他,声音嘶哑。
金子瞳孔微缩,一瞬间忘却了呼吸。
「──从医者,必须对痛苦与伤痕抱持尊重!」
我朝他大吼,在他的左脸再添上一拳,同时脚下一松,任由他到飞出去撞在后方的铁架上。
碰!
地下室很干净,撞击并未扬起烟尘,他不知从哪购置的铁架异常坚固,成年男性的体重产生的动能只是让几个玻璃罐微微晃动。
金子在我松脚的瞬间趁机抓住边缘的拐杖,拐杖被他紧紧握住,他靠在架子边不住咳嗽,咳着咳着又大笑出声。
「呵呵呵……哈哈哈哈!」他一手抓着架子边缘靠着拐杖狼狈地撑起身,边笑边擦拭嘴角的血沫,金子最后颤抖着手扶正镜框对我说,「行阿,反正我很久没感受到痛苦了,我倒要看看你的拳头有没有加班超时工作来得硬,你有那个本事就来打醒我阿!」
我敢肯定金子有抖M倾向,但我如今的情绪管不了那么多,只是又抽出几根银针打向他。
金子踉跄了下,顺势躲过大半银针,剩下的银针打在身上也只是让他哼了两声,那些针上都抹过金子的特效药,可惜的是那显然对制作者不管用。
金子一脚踩在某个地板突起上,接着有两三个铁架底部蓝光大盛,那些铁架上的玻璃罐里装载着崎岖的肉团忽然开始抽动。
「虽然说大部分都是师门遗产……但是研究项目总得有所更新进步不是吗?你是最了解的,我除了主要研究项目还有几个次要的项目。」金子边拔掉身上的银针边喃喃自语。
碰!
那些肉团猛地膨胀,玻璃罐炸裂的声音此起彼伏,随后整个氛围开始克苏鲁起来。
啪咭、啪咭!蓝色的组织液溅洒地板散发荧光,违反质量守恒的肿胀肉团落地后开始蠕动聚合,聚合的同时它们颜色变成半透明的深蓝色,宛若一只巨大的荧光史莱姆。
金子微笑着,幽蓝营光打在他的下方,让他的笑容越发诡异。
「那么现在,我习惯以暴力通关的师妹,你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