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冢忽然拿起马克杯抿了一口,他大概不太喜欢甜的,那一口喝得眉头直皱。
「当年守屋在旧江户医院工作时,很多人讨厌他的傲慢自大,但他的能力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好到我愿意相信,就算以五十年前的医疗水平,竹井给他治疗也不会失败。」
「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守屋光靠那张嘴就能让人因为高血压休克,在我刚任职的时候他已经气跑十几个大夫。」
恩,这点你说过,第六十一诊的时候。
「他没什么野心,只是把医院改造成他的游乐场,他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年纪轻轻便有了老师傅的脾气。」说到这里,石冢特地瞥了我一眼。
「本人上班一直遵守工作表安排。」我眨眨眼,表示自己并没有破坏体系制度。
只是为了充足的睡眠,偶尔修改一下制度而已,例如窜改计算机系统的时程安排,游乐场什么的不存在的,我现在的诊所才叫游乐场。
石冢用冰冷的呵呵嘲讽我,继续说:「然后某一天,守屋辞去他安稳高薪的工作,从此以后我就没有见过或听过他。」
『我本来没往那方面想,因为我没想到他发神经去了那里后还会收徒......』
『......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六十一诊的对话适时地接上。
「既然金子师兄向您打听过,为什么您还要向本人问起守屋师傅的近况?」
「因为我没问,直到你跟我说守屋在老地方长草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人大概凉了,不意外的结局。」石冢喝口饮料润喉,「就跟当初我没问他去了哪,因为我不想跟他辞职后去的地方扯上关系。」
「呵,我不知道他去哪里,去干什么......或者说我曾有机会知道,但我拒绝了。」他脸上缓缓勾起讽刺的弧度。
「我拒绝了乌鸦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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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厕所外头,金子轻哼着不成调的歌,手腕转啊转的彷佛一个交响乐指挥家。
这时候一只手搭上他的肩,金子回过头,银时正拿他的白大褂当插手巾用。
「坂田小朋友,你还没洗手呦。」
要是这时候新八上完厕所出来,大概会吐槽一句「所以洗完手就能擦吗?重点呢?」
「嘛嘛,反正你是个一点也不清爽的阴湿男,湿度拿来代替湿纸巾刚刚好。」蹭完后银时垂着死鱼眼开始挖鼻孔。
「哈哈,这是在警告我吗?」金子咧开嘴,「关于这点──」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银时打断他,随手把鼻屎抹到他的肩膀,「眼镜宅男可能造成的最高等级社会危害,只有伤害知名偶像的眼睛而已。」
「哈哈哈哈,听起来像黎明会说的话。」金子的微笑生动了几分,厚重镜片下爬着血丝的混浊绿色眼睹滑向在他肩膀上蹭鼻屎的手,「就这么不在意?我可能已经在你们的饮料里加了料?相信我,小黎子看不出来我有没有加喔。」
「我信你加料了。」挖完鼻屎银时开始挖耳屎,「这几天每个笨蛋都油光满面,你肯定在饲料里加了兴奋剂增肥剂之类的玩意儿,再住两天我们就得转院去减肥训练营还债了。」
金子没有搭话。
「不用这么看不起自己,一个会定期给坟墓除草添酒的家伙,道德感已经比这里一半的人都高了。」
银时弹掉耳屎摆摆手,摇摇晃晃地走回病房。
『之前他跟小三说什么在老地方抱着酒长草,是这回事呢,不过……』
在废弃村庄,他被迫听着午夜的鬼故事时,午夜注意到了医馆院子里的方形黑影自言自语。
他顺着看过去,掉落陷阱前便认出黑影的模样。
一块刻着名字的墓碑。
杂草丛生的院子,唯独那附近的被打理过而显得略为空荡,酒瓶烧杯摆在石碑面前,似乎能闻到淡淡的果子酒味。
「……呵。」
金子手腕停止摆动,歪头扶正眼镜发出似不屑似嘲讽的轻哼低语,「这跟道德感没关系啊,连上香也不敢的胆小鬼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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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小朋友们,准备好了吗?新一轮游戏要开始啦~」
病房内,金子还没玩腻他的幼儿园游戏,阖上手掌对着从厕所回来的小朋友们拉长音柔声说道。
「这个二货到底是医生从哪家电视台绑回来的?」土方终于忍不住搓了下臂膀上的鸡皮疙瘩。
同时,第四关游戏的动画开始播放。
【为了生命的意义,魔法师愿意付出所有。】
这次动画还有前情提要,旁白重复上衣关结尾的台词,画面来到一场重金属音乐会,观众的尖叫声灌入耳膜,摇滚双面人克劳人二世站在台上对着麦克风嘶吼着粗鄙的词汇。
【不论代价为何。】
而主角秃头大爷占据C位,他穿着经典S.M束缚装,屁股顶着克劳萨二世的高脚靴,透过口束带发出闷闷的猪叫,项圈拉扯起他的上半身,他在馆场聚光灯下如同恶魔领主最英勇无畏的征战坐骑。
新八双眼盈满晶莹泪水,他悲情大喊:「秃──头──大──爷──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