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担心死人了阿,还以为晚了一步!」
「让我们那么担心,那些家伙到底在做啥阿鲁啊!」
他们自然地围成一圈,纷纷松了口气。
「你们也辛苦了,大半天没吃饭了吧?今天休息一天去外面吃如何?」灯饰忽地提议道。
「可以吗阿鲁!烧肉!必须烧肉!!顶级5A和牛!!!」
「妳笨蛋啊!那种吃不饱的阿,要吃自助餐!有杜老爷吃的地方!!」
「不要吵架了,就折中去加油站吧。」
「妳这是哪门子折中!?」
「你们先去选吧,我等银时他们来了就去。」
「杜老爷可以先吃吧?可以先吃的对吧!」
他们演双簧似的一人一句地争吵吐槽走出门,那氛围是每一天会上演的日常,登势无奈地对他们说,站在原地目送几人离开。
喧闹声渐行渐远,她驻留在原地的背影有一瞬像是在怀念,居酒屋陈年酝酿的大叔味、那些没有营养的对话、桌缘每条被蠢蛋们打闹嗑碰出的伤痕。
像是在……告别。
「能拜托医生帮忙多看照一下他吗?」
「不能。」
我垂着眼蜷缩在沙发椅上,她话音落下便直接接上。
登势轻笑一声,像是不意外我的回答,我无视掉笑声里那一点点无奈。
「果然医生不好糊弄呢。」
「会糊弄医生的只有不想看牙的小孩和play的时候忘记约定安全词的大人,请妳三思,登势夫人。」
「除此之外还有顽固的老人家喔。」登势叹息着,「如果只有一个还好说,偏偏有两个顽固老人,老人争执起来是谁也不让谁的,因为到了耳背的年纪辈分是最大的,已经没人能说服他们了。」
她忽然走到吧台,笑着说:「今天虽然说不准备营业,但请老客户喝一杯还是可以的,跟往常一样香槟吗?」
「…‥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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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野小姐的天气预报说再晚些会下雨,喝完酒我只好回家拿伞跟其他必需品。
眼见时间差不多,我给白鸟打了电话,让喵吉去公园的大象造型雪屋叫醒长谷川,然后背着大包小包的器材打伞出门。
雨滴接连不断打落,在街灯照耀下很快连成轻薄白幕,是那种刚刚好必须撑伞的讨厌雨势。
在这时间这天气出门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天才主意?
走上偏僻的山坡小径,隐约能看见柱状物和枯树的影子时,一名黑皮肤的白发老人迎面走来。
他没有撑伞、腰间挂着一把刀,脸上有几道陈年刀疤和大片微微肿起的瘀青,尽管因为夜晚和肤色的关系不怎么显眼,但我能断定那是刚被狠狠揍了一拳留下的痕迹。
他的步伐很稳,眼神像是刚杀过人,收束在黑袍下的双手随时准备好拔刀砍死下一个敌人。
那是泥水次郎长。
小径很窄,得有一个人踩下草坡绕个小弯,老人在几公尺外停下来,雨水互相追逐着从他额间滑落,他已经淋了一阵子的雨。
「既凶暴的看门狗后,是徘徊的野猫阿。」次郎长的声音很沉,有股怎么样也洗不掉的烟硝味,和淡淡的烟草味。
我没有回应,自顾自地走着,次郎长没有让道的意思。
等距离剩一公尺时,他说:「回头吧,前面的血迹不是你能清理干净的,还是你也想辜负登势的好意呢?」
我一脚踩着杂草,无声绕过次郎长,途中顺便给他扔东西,被他下意识用接暗器的姿势挡下。
「诊金附加的利息本人已经好好地记上了。」我没回头去看他的表情,只是淡然地说,「几天后,会登门讨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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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大夫扔来的柱状物很像是某种烟雾.弹,次郎长本能地用左手接住就要甩开,但掌心触及到的却是意料外的柔软布料。
「诊金附加的利息本人已经好好地记上了,几天后,会登门讨要的,泥水先生。」
颇具重量的高脚靴无声溜过,雨雾盖过背着沉中行囊的白大褂,只留下嘶哑的嗓音如此通知。
他看向手里的东西,层层布料收束成柱状,头顶的圆形塑料盖连着细绳圈和标签,这似乎是一柄廉价折迭伞。
「哼……登势到底养了多少头野兽……」
次郎长扶着刀柄的右手缓缓放下,轻声低喃。
虽然没出手,可刚刚的眼神……可不比墓地里那头温驯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