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诊　　宇宙旅行可是很贵的

头阵阵地疼，我勉强撑开眼皮，出现在眼前的是有点年代感的桧木方桌，数道五颜六色味道难以言喻的菜肴摆放在上面，像是料理游戏里把食材扔进锅里胡搞瞎搞会诞生的堆肥渣渣。

一时间昏沉的脑袋无法思索这个景象有何意义，只是下意识认为在这里不需绷紧神经。

我像是坐着睡着了，这是间方形和式小房，角落的书柜堆积著书册卷轴，还有几盆白色六瓣花。

这是……梦？

「黎明？你刚刚睡着了？」

顿痛感没有褪去，我缓缓按住太阳穴，同时身后响起夜止导师温和的声音。

「……」

我站起身，垂眼回身注视那双噙着笑意的幽蓝瞳孔，然后一掌摁在那张笑脸上。

「真是的，都这么大人了──唉？黎明？你在──噗咳！」

确认完抓握的手感后，我将那张脸狠狠糊进地板。

「有什么想辩解的吗午夜先生？在本人将你绞成烂肉之前。」

草，明明是在梦里但大动作后头更痛了，该死的午夜。

「卧槽！你不确认一下吗？这张脸你下手都不带眨眼啊！？」午夜用本音发出哀嚎。

难不成还要等你用这张脸在我面前大变死人吗？

「看来本人说过的事情你完全记不得了阿。」我一脚踩上后脑勺，准备碾碎他幻化出来的头盖骨。

「对不起我不该变成你的导师！但你怎么能肯定自己不是在作梦阿？？我很确定这是你的记忆阿！」

喀吱──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破绽都明显到本人懒得吐槽了。」给脚底加压，我凉凉地说，「所以你承认还偷窥本人的记忆，嗯？」

「好伤人！我的幻象明明是数一数二的──不是、真没偷窥阿，这只是路过浅层记忆时刚好捞出来的稀有记忆！」

还特么搁我浅层记忆里捞鱼是吧？放养一段时间后越来越贱了你。

啪嚓！

「嗷嗷！」

用力踩爆午夜狗头，午夜发出狗嚎挣扎着爬起来，他给自己血肉模糊的脸摁上柴犬面具，气喘吁吁地说：「我很抱歉，我是来请假的。」

「这次又是哪家商场的周年庆？」我的语调毫无起伏。

「没有特卖会，是跟朋友们约了周末游戏马拉松。」

他拿出手机给我展示一张游戏直播的宣传照，照片除了时间外还有几个常见的VTuber形象──这王八蛋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居然开始当虚拟游戏主播了？？？

头越来越痛了，我机械般地捏住鼻梁，「你想好要用什么理由说服本人不拿你去喂鱼了吗？」

午夜举起手投降，「我没办法呀，要跟你上太空的话还得去冥府办一堆麻烦的手续才能出地球。你肯定也不会帮我出钱，上次光手续费我就心痛了两三个月，还不如待在家算了，直播还能赚钱呢。」

我垂着死鱼眼与他大眼瞪小眼。

「上太空是什么意思？」

忽然和室房间消失了，眨眼间我丧失对四肢的控制力，只能任由意识在黑暗中飞速坠落。

隐隐约约能听见午夜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记得带土产呀呀～」

喵的我要把他做成狗肉罐头。

失重感与耳鸣褪去后视线终于开始聚焦，视野中两只手撑开我的眼皮，再远点是金子该死的笑脸。

「金子小哥，你这样擅自跑进你师妹房间真的没问题吗？」

我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天花板看着很高级，船长的自门口传来。

「没问题没问题～“黑色星期五的猫薄荷”药效过后，黎明通常会茫好一阵子，这期间他会安静得像个自闭儿──噗！！」

慢半拍地找回四肢的感觉，我慢吞吞坐起身，然后一掌抓着金子脑仁狠狠甩向地板。

「喔喔，看来自闭儿也是会表达愤怒的呢。」船长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地球人的吐槽技艺，他探头进来淡定地感叹。

靠撞击声的清脆度判断地板是金属的，种种证据表明这里是船舱……十有八.九是船长的船。

大动作导致脑血管开始突突地跳，我按住太阳穴压制晕眩然后望向窗户。

窗外黑夜中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大片星辰组成蓝紫色的海洋，彷佛深渊里有无数灵魂光点在吐息般闪烁。

他，喵，的。

最后一丝侥幸破灭，我确实在睡上了外太空。

抓着金子的头毛将人提起，他默默换掉碎裂的眼镜，竖起一根指头郑重地说：「我有征得你同意的哦！」

『黎明呀～我们去太空旅游吧～船长先生说他请客哦～』

『哦。』

在金子的回忆画面里，离开游乐园时他在我旁边旋转绕圈，边走边睡的我回他一个单音节。

「……没答应。」我面无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