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俞珠看到对面的顾听北,瞬间清醒,同时后知后觉昨晚根本不是他的梦。
随即垮脸,“你怎么在我家?”
这是沈俞珠没想过的开局,一转眼顾听北住进沈家,下一步是不是该成为他名义上的弟弟了?
天崩!炸裂!
他捂起额头不停揉,宿醉太难受了,尤其是突然见到活生生的顾听北,他的头更痛。
顾听北走到他跟前,放下一杯蜂蜜水,“哥,喝完会好点。”
“滚开。”
顾听北当没听见,抬手就要碰他的额头,“哥,还难受吗?我帮你捏捏吧。”
“我让你离我远点,听不见吗?”
沈俞珠蹭的站起,怒气加深,连同桌上的蜂蜜水也一并推倒,水散一桌,眼看玻璃杯要滚落桌面,顾听北及时蹲下接住。
他仰头看沈俞珠,眼底水润润的染了红痕,“哥,对不起。”
沈俞珠心里特别混乱,怎么都没人告诉他,顾听北会提前来他家呢?马上要当他家养子了,要当他弟弟了,他不想看见顾听北,怎么就没一个人顾着他的感受呢!
“你是该跟我道歉。”这十年的委屈,他一句道歉可化解不了啊。
沈俞珠大概是真的气到极点,顺手拿起牛奶杯往他头上倒,“顾听北,我说过的话你是真听不懂吗?我说,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怎么就这么……”贱,这么不听话啊!
他不愿意对顾听北说讽刺到极点的用词,说到底,十年的委屈由他开始,现在他避开还不行吗?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为什么就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顾听北任由他放肆的倒牛奶,滴落在鬓边,温热的一行一行淌进衣服里,黏腻的带有些许的奶腥味。
“哥……”
“谁他妈是你哥?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沈俞珠说完这句,张姨进餐厅恰好看到他的壮举,惊声尖叫赶忙过来劝架。
“俞珠,你怎么这样对小北哇!”
“小北,你没事吧!快起来我给你擦擦!”
直到这一刻,沈俞珠才想起上辈子的他就是不讨好的那个,父亲看中顾听北,关心他的时候比自己都多,就连沈氏的股份都比他的多,沈俞珠想如果不是有血缘羁绊,估计沈氏继承人都得是顾听北。
人人都爱顾听北,他样样好样样完美,有时候沈俞珠会偷偷想,世人眼里完美的顾听北却是属于他的,就算自己缺点多,可拥有了完美的顾听北,他也跟着变得完美。
然而事实是,最后他的朋友成为顾听北的朋友,人人都在劝他,“顾听北事业发展的这么好,还能喊你一声‘哥’不挺好的嘛,你干嘛非得把他困在身边,顾听北又不是17岁小孩,他已经24岁,足够独当一面。”
羽翼丰满的顾听北不再是沈俞珠的掌中物,他知道用什么方法最能有效的刺痛沈俞珠。
不收他的任何礼物,房子、车子、资源,尽可能的避开他,不再与他见面。
十年后做的那样全面,十年前怎么就做不到呢?沈俞珠算是破罐子破摔了,一顿口不择言捅破体面,反正他打算坏人做到底。
“顾听北,从我家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冲出餐厅甚至装模作样踹翻了桌椅,张姨在一旁吓得不敢说话,立马就给他爸妈打电话,沈俞珠在楼梯口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电话没等打通,就被顾听北截断。
“张姨,不用通知叔叔阿姨,我会处理好的。”
张姨心疼的给他擦头发,“你这怎么处理呀,俞珠以前不这样的,他性格很好的呀,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
“没事,我跟他说。”顾听北不好意思的低头,“就是麻烦您做这一桌早餐,我来拖地。”
“不用不用,你先去换衣服,我来清扫,快上楼去。”
顾听北擦掉眼皮子上的牛奶,匆匆上楼,在二楼拐角看到准备下楼的沈俞珠。
他往左,顾听北也往左。
“别他妈的挡道!滚开!”沈俞珠站在台阶上才与他视线平齐,眸光里全是厌恶。
顾听北心里委屈,沉声解释,“你不用担心,叔叔阿姨不会知道的。”
“知道又怎样?我要让你滚出我家,难道我爸妈还偏向你?顾听北,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你不过就是个乡下来的乡巴佬,想在我家当蛀虫?拽什么?我爸妈好心不代表我好心,你迟早滚蛋吧你!”
顾听北眼眸低垂,嘴角也往下撇,沈俞珠知道这话有多难听,他没有把顾听北当16岁,他一见到顾听北只会想到27岁顾听北的冷漠无情。
27岁的男人整整三年不与沈俞珠说一句话,却能让他遍体鳞伤,沉默有时候比喧嚣更伤人。
沈俞珠不给他留面,下楼时狠狠撞到他肩膀,顾听北被撞到墙边,自始自终都没抬头。
“哥,我不会住在沈家,你不用担心。”
“切,算你有自知之明!”
沈俞珠骂完也不痛快,侧头看一眼顾听北,眼圈红透了,似乎没预料到他会回头看,顾听北冷不丁被撞见脆弱易碎的一面,迅速偏头抹去眼角的水渍,他头发上还有湿透的牛奶,粘糊糊成一团,看起来狼狈又邋遢。
“哥……”
“不准喊我哥!”
顾听北的声音发颤,像是卯足了勇气才说出下文。
“沈……俞珠,叔叔阿姨昨天应酬回来得晚今早也很早出去,他们还不知道你喝醉了。”
沈俞珠火气上窜,脱口而出,“要你管!想拿我爸妈压我,没门!”
顾听北其实还有一段话没说完,他想说,沈俞珠,你往后还是不要喝那么多了,头疼,人也难受。
可他不会听。
说多错多,顾听北不知那晚的贪恋竟然会让他如此愤怒,少年心愁完全不知如何缓解。
沈俞珠心里更是堵得慌,他原本以为会很爽快的。
最后还是顶着大太阳按响了裘嘉落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