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天色渐暗,于是屋内点起了烛火。有风掠过,烛光的影子映在窗户纸上,是朦胧而又温暖的光。
“……唉,也太复杂了!我本以为大师兄脑子已经想得够多了,谁知道一个个的都跟老妖精似的,算计百转千回的,饶了我吧!”李平平痛苦地挠头,发出了学渣的哀嚎。
子书辰宇敲了对方的脑壳一下:“想那么多干嘛?人又没冲着你来,仔细复盘主要是为了师傅的安危知道不?你还是老实准备论道大会吧,肖轻狂也是,好生养伤,莫要丢了我双绝剑宗的人!”
李平平吃痛抱头,嘴里阴暗地念着“该死的老佛爷”之类的话语,而肖轻狂也郁闷地躺下,盖上被子遮住了鼻子。
“……细节基本如此,师尊,你可还有要补充的地方吗?”温子夜还在认真捋着线索,同时看向明灯。
明灯也早就听晕了,几乎是凭借本能乖巧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了。
“嗯……”温子夜一边思索着一边轻轻点头,道:“既然如此,现下就只剩一个问题了。”
“——师尊在那丹心会现场宣传《折剑诀》一事。”
……
夜风舒畅,月影寂寥,双绝剑宗众人各自四散。
虽然眼下情况有些微妙,但论道大会在即,肖轻狂也亟需养伤,众人便决定先不回宗门,而是暂时待在这家喜乐书院,也可用这些时间再好好完成书院的建设。
温子夜独自一人来到远处的密林内。
高大的密林掩去了天空,浓云又进一步遮蔽了月的影。萧萧风声疾驰而过,刹那间草叶飞舞,衣摆与发丝也随之掠起——
“……尊、尊上。”
是那化神期魔修的残魂。
温子夜背对着对方,却没有说话,此刻他的面上再无笑容,因而显得阴沉得有些可怕。他抬起手作爪状,仿佛在掐住某人的脖颈一般,他握住虚空,阴狠地、凶恶地,狠狠掐下……
“啊——!!!!”
属于残魂的惨叫从身后传来,凄厉无比,宛若地狱深处的恶鬼在极度痛苦与折磨下发出的尖啸——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惨烈。
“属下错了!属下错了!是属下没有看好明掌门,没有及时通报情况!只是尊上那面具男子着实奇怪在他面前我被压制得厉害甚至很难隐藏身形他还能单方面屏蔽我的感知啊啊——————!!”
魔修的解释可谓有理有据,但魔尊一向是不讲道理的,残酷的刑罚仍然在继续。
……不知过去多久。
温子夜微微活动下手指头,仿佛刚刚进行完什么轻松愉快的饭后运动。他唇角勾起,终于转过身,语气温柔且平和:
“帮我做件事。”
“…………是……尊上。”
魔修已经连虚影都难以凝聚,声音也虚弱得宛若奄奄一息。
“论道大会在即,帮我留意几个人。”
温子夜把弄着手指道。
事实上,论道大会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只是经此一役,他的危机感陡然剧增,他觉得找到那位“天命之子”、“话本”主角已经迫在眉睫,那天命之子甚至与明灯有联系,保不准那白时绮和黎就是同对方沆瀣一气……温子夜看不透白时绮,但他了解自己。
如果有一个镜中的自己,现在的目标是取代本体,那么他也会去联合本体的敌手,等他们鹬蚌相争,自己在渔翁得利。
“主角”会是谁?
这些年来温子夜虽有些懈怠,但却从未停止过搜集信息和寻找天命之子。依照前世依稀的记忆,那天命之子属于正道每个门派,大抵与温子夜是同辈人——他当上魔尊那会儿,天命之子也正好开始扬名,时间对得上。
先前十几年,修仙界新一代根本没有成长起来,温子夜想找也没处找,有些大门派甚至还会把优秀的苗苗小心翼翼藏起来。但饶是如此,温子夜心中还是逐步构建起一个怀疑名单,并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完善。
乾坤门衰落,月影幽宫只有白时绮这个老妖怪,如此四大宗排除其二。而其他宗门内,也有许多值得注意之人,正好借着论道大会的机会一一观察。
“混元宗阙星光、裂天宗百里馥、玄云榭今朔、菩提古寺妙法佛子、白阳门诸葛清鸢……”
名单中亦有女子,是出于谨慎,也是出于对白时绮所言之不信任。
温子夜顿了顿,神色莫名有些凝重,他吸了口气,又道:
“以及……青延王朝子书辰宇,和,双绝剑宗,肖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