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消息落后了，辟邢的时代早已经过去，现在魔界都易主了，难不成他还要打回去？”

“对啊，我听说魔界现在是什么圣子在管事，这四魔将之首的胥鹤可是鼎力扶持此僚！”

“哎，你们有所不知！”有人用极为神秘的语调道：“这胥鹤……可是前任魔尊的人，而这魔界圣子，据说是前任魔尊的血脉，他这是不忘旧主呢！”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有理有理，这么说来……”

底下的人叽叽喳喳聊起来，杨白良听到一句‘不忘旧主’怒发冲冠，立刻便站了起来，怒斥道：“你胡说什么！”

那人自前排转过头来，见是一个年轻人，不屑道：“关你什么事？！”

杨善拉住杨白良坐下，“真真假假的东西，听听就罢了，不必当真。”

月鸢劝道：“对啊，本来就是听个乐子嘛，魔界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何必生气呢。”

杨白良十指成拳攥得骨节泛白，胸中险些怄死，双眼间一道猩红闪过，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坐了下来。

台上的白须老者这时又继续讲起来，谭病看出杨白良心情不愉，提议道：“快午时了，我也有些乏累，不妨先去云龙客栈用食，午后再歇一歇。”

月鸢还有些意犹未尽，“魔界的故事听起来有意思多了。”她撇到杨白良的神情，又改口道：“不过还是云龙客栈的膳食好吃，我们赶紧过去吧，去晚了就没好位置了。”

几人纷纷起身，杨善拉住杨白良，一边离开，一边传音入耳，安抚道：“白良，你就是你，和你爹没有任何关系，他做的事与你无关，他无法决定你是谁。胥鹤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他喜欢你、扶持你，仅仅因为你是你自己，不因为是我救下的你，也不因为你爹的关系……”

“所以，别难过了。”

“……他才不是我爹。”杨白良嘟囔一句，闷闷地传音回道：“那兄长什么时候回魔界，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静默一瞬，杨白良又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兄长一点都不喜欢魔界，我却只想让你回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那时候天天跟在兄长身后，很少见你像最近这样轻松笑过……”

杨善脚下一滞，松了手，缓缓转过身来，他吐了口气，凝目注视着杨白良，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站了片刻。

杨善又若无其事地回身，继续传音道：“你舍不得我，说明你有情义，这没什么不好，我很高兴。魔界是我的第二个家，更何况还有你，还有胥鹤，还有那么多……揍一揍就听话的魔头，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别想太多了。”

杨白良便没再说什么，他放缓了脚步，慢慢走着，他知道再问下去亦是无意义。

兄长的确在乎魔界，但他更喜欢从前在人界的日子，人界才是他的第一个家。

杨白良很久之前和杨善一齐去过人界，看到他在一座平平无奇的土堆前絮絮叨叨，插香倒酒，举止稀奇古怪。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人界的凡人死了，还会埋进土里。在魔界这可真是一件稀罕事，魔死了，必须把骨头都焚烧殆尽，这样死后才不会被炼成傀儡驱使。

杨白良在人界待了三天，那三天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常，凡人祭祀神灵祖先，放鞭炮驱赶邪祟，一打听原来在过节，元辰节。

再后来，杨白良又知道了一件事，原来每年兄长总会消失几天，那几天就是来了人界；原来兄长心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那就是他师父。

杨白良抓了抓脑袋，心想，要是什么时候，他在兄长心里，也像兄长的师父一样重要就好了。

这时一声喊叫打断了他的沉思。

“喂！杨笨……白良！你愣着干什么，我们要走了！”月鸢从马车里掀开车帘，探头叫道。

“噢！来了！”

上马车前，杨白良的眸光微微一侧，凝视着戏台下方第二排的某个人，还是没忍住指尖动了动——

倏地，小板凳冒出一颗钉子，那人被猛地一扎，跳得丈高，捂着屁股尖叫起来。

杨白良勾了勾唇角，伸了个懒腰，满意地钻进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