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旁边的白明瑞,已经把大哥白疾的双鱼香囊绣了多少针线,二哥白善腰间的花草有几根脉络,都一一数过了。
白明瑞现在打心底佩服这二人,竟然真的可以只转眼珠子。他还留意到一个人,那个人更牛,连眼珠子都不转。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模样端正,身后背着一把刀,看起来很沉稳靠谱,但人冷冰冰的,一个表情都没有,有点不好接近。
下了飞舟,众弟子心中鼓动起来。
这是问仙山旁边的附属山峰,此地灵力充盈,草木繁盛,每当弟子考核时,都会在此进行。他们停在山脚广阔的空地上,脚下踩着阵纹,法光若隐若现,在阵法边缘立着六根高柱,每一根柱顶都站着一个人,雕刻得栩栩如生。
飞舟带路的长老则兢兢业业给弟子讲解太清宗的发展历史。有一些散修这才了解,这六根柱顶站着的,除了开宗祖师外,分别是为宗门做出巨大贡献、牺牲了自我的掌门——这些掌门并未飞升,他们为了宗门牺牲,因此每一代的太清宗弟子,都要记住他们的名字。
那些长老边讲解,边在虚空幻化出这六位掌门人的样子,确保灵识不佳者或尚未修炼者都看得清楚。
直到一个时辰后,选拔才正式开始。
仰头是望不尽的台阶,直通山顶,每隔几级阶梯,上面就放着灵药灵草,好像等着人拾取一样。
其他飞舟的执事长老已经离开,只剩长老严宇,严宇道:“各位,如果手中没有玉牌的,视为资质不合格,无法拜入丹霞峰。但不用灰心,你们也身具灵根,如果能通过接下来的考核,也可成为外门弟子。”
“至于手中有玉牌的,不要高兴太早。看到眼前的台阶吗,上面都是灵药,有的有毒,有的没毒,有的之后可能用得上,有的根本派不上用场,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选择。每人只能选一株灵药,多拿者直接淘汰。”
“开始吧,在阶梯上不能使用任何灵力,爬到阶梯尽头,还有考验等着你们。”
话音落,许多弟子就开始冲上台阶。因为视野受到上方的浓雾限制,有人想使用灵识探查,却发现灵识伸展不开,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情,只能老老实实地爬上去。
杨善与谭病,以及身后的白明瑞,原本不慌不忙地夹在大队伍中间。
可白明瑞一看前方的灵药都被捡光了,心下有些发慌,担心数量不足。后面不少人和他是一个想法,于是都铆足劲儿往前冲去,不管好歹,先捡上一株灵药再说。
白明瑞看了看两位大哥,又盯了盯那个黑衣少年,发现三人都沉稳极了,他努力稳住心态。
只有冲在最前头的人发现,这灵药有的是,越走越多,他们反倒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抛了手中的灵药再选。
有的人认识灵药,自然分辨得出有毒无毒;有的人分辨不了,全凭运气;更有经验者则琢磨,这些灵药能用来炼制哪些丹药,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考验。
这是一场公平的考核,看起来是这样。但真正一点都不懂的,又没有运气的人,已经倒在了阶梯上。
有一个散修看着同伴,因摸了毒草昏迷过去而被淘汰,想到自己也可能即将如此,心境隐隐崩溃,朝着来救治同伴的太清宗弟子恳求道:“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那弟子习以为常道:“我不管此事。”
散修咬咬牙,又沉默下去。这是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比出口拒绝更叫人绝望。
散修认不出灵药,提心吊胆,一点都不敢弯腰捡。直到后面,他愤然看着那些信手挑拣的人,最后选择拾取了别人不要的灵药——许多辨别不出灵药的人都是如此。
白明瑞则选择求助:“两位兄长,这些灵药有什么讲究吗?”
谭病微笑道:“看眼缘。”
杨善道:“不选毒草就好了。不过,我们最好不要捡一样的。”
白明瑞点头,悄悄往身后撇一眼,那个黑衣少年随手捡了别人不要的灵药。
白明瑞看着大哥选了一朵白花,二哥选了一颗红果,他纠结片刻,捡了一个光秃秃的果核。
身边同宗的白家子弟,都听了杨善的话,各自选了不一样的灵药。
爬了一天,众弟子陆陆续续登顶了。淘汰的人很少,多数人都来到了峰顶。
先到的人可以打坐恢复。杨善与谭病缓步慢行,拖到了后面,太阳在山峰极近处染成波澜壮阔的橙黄云海时,有一浑厚的钟声敲响,仿佛敲击在了众弟子心头。
这时,阶梯上的所有人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