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天悟仙尊不过是随口嘱咐的弟子们,只因这陵寝被盗一事目前尚未公开,保险起见,陈光蝉决定亲自跑一趟,将掌门嘱咐之事转达给丹霞峰的唯一亲传弟子司徒修。
而二人后方,杨善不敢跟得太近,便一面打量着陌生的太清宗,一面小心避开空中飞行的弟子。
这时,远远传来“唳唳”几声清亮的鹤鸣,紧接着,远方疾速飞来一只羽毛黑亮的玄鹤。
飞得近些,那玄鹤速度缓下来,杨善打眼一瞧,站在鹤背上的似乎是两名女修士,她们正和前方那陈师兄、周师妹碰上面。
太清宗除了四座巨大的主峰,围绕主峰还散落着各式各样风格迥异的小峰头,这些小山峰多数是有主的,不一定是人住,比如玄鹤们就有两座山。
在靠近莲花峰约莫两三里的地方,便有一处玄鹤松峰。杨善见那陈师兄和周师妹停了下来,谈话间半晌没动,便慢腾腾靠向左前方,找了棵茂密松树落脚,既隐蔽又能听见谈话。
只见玄鹤上一名气度沉稳的女修道:“周师妹不必客气,我听闻你在寻翼雷鹫炼制法宝,正好这两日我和师尊去琅嬛山,碰巧遇见便捉了两头,你就收了去吧。”
那周师妹神情有些纠结:“这……”
另一名气度雍容的青衣女修则道:“啰啰嗦嗦的,若不要,回去我们就烤了吃。”
“碧君仙子,实在不是我不愿收。”周师妹有些哭笑不得,叹息一声道:“其实,本不是我找翼雷鹫……罢了,问雪师姐,你也知道我喜欢在外游历,这翼雷鹫其实是你弟弟委托我寻找的。”
“褚炎?”那问雪师姐道:“半月不在,他可是又闯什么祸了?”
旁边的陈师兄道:“听说此前褚师弟骑玄鹤从丹霞峰路过,被两只天鹰兽给啄了。”
这话说得委婉,但身为闯祸大王的姐姐,褚问雪很快能脑补出前因后果——废物弟弟不知如何招惹了两只凶猛的天鹰兽,还没打过两只畜生,又不敢公然组队去殴打祁仙君养的灵兽,只好拐弯抹角地寻找天鹰兽的天敌翼雷鹫,指望敌人的敌人帮他找回场子。
想明白的一瞬间,褚问雪几乎是气笑了:“师尊,您先去莲花峰,我看看褚炎,随后就来。”
碧君仙子颔首,遁光一闪,便化作一道流星从玄鹤背上离去。褚问雪拿着装两头翼雷鹫的储兽袋,去寻弟弟了。
杨善继续跟上那陈师兄和周师妹,前往丹霞峰寻找谭病。
半个时辰前,丹霞峰的选拔考核来到最后一轮,现场稀稀落落地散布着为数不多的凑热闹的新老弟子。
和斗法比试不同,丹霞峰的这场选拔考核无聊到现场能打瞌睡。
祁仙君先是拿了一箱又长又臭的卷轴试题作为第一轮考核,然后几乎是看心情似的挑选了几名弟子问答作为第二轮考核,终于到了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他长袖一挥,两盆藤蔓般的灵植摆上桌。有些尚未辟谷又饥肠辘辘的新弟子睡了一轮,眼睛半睁,还以为到了午时放饭。
“还没选出来吗?”看热闹的一名弟子低声问身旁的仁兄:“要不然先去食肆?”
“别急,来都来了,再看看。”那名仁兄挨个叫醒了旁边一二三四名打瞌睡的弟子:“醒醒,第三轮了。”
底下的弟子眼皮睁开,只见台上就剩三人了,不由惊道:“选出来了?就是这三个?”
那仁兄没好气道:“第三轮,不是这三个。”
这些凑热闹的弟子其实也不是纯粹的凑热闹,毕竟谁修炼都缺个丹药辅助,若能结交一两个被祁仙君选拔进入灵药园的弟子,日后必有方便之处。
此刻还留在考核现场的,都睁大眼睛等着看祁仙君的第三轮考核。
“这亲传弟子司徒修我是认识的,旁边那两个叫什么名字?”底下有人低声讨论。
“嚯,你这消息可真够落后的。丹霞峰有四个姓白的,台上就占了两个,一个白金,一个白疾。这白疾似乎是他们白家大哥。”那人还用眼神给示意了一下:“喏,就是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弱不禁风这词虽是写实,毕竟不是什么好词。不过这也无碍,台下设置了隔音阵,底下说什么台上的人其实听不见。这也是为了避免看热闹的弟子对选拔者造成干扰采取的手段。那人话音刚落,台上白疾的目光便从他身上一晃而过,然后收了回去。
那人顿时感到有些心虚,像说人坏话被当面抓住了似的,讪讪闭上嘴。
台上,祁仙君指着半人高的两盆灵植,开始了最后一轮考核。
“这是两盆蔓藤花,不知是何缘由叶片泛黄,该如何恢复?你们可以近前观察一炷香。”
三人没有互相推让,直接上前观察起来。白金在桌上捡了一片发黄掉落的叶子,司徒修看了片刻,似是随意地掐了两朵奄奄的花骨朵,白疾暂时没有动作。
半炷香后,白金回到桌前写下了答案。司徒修摸了摸下巴,扭头一看脸色苍白的白疾,也写下了答案。
白疾像发了一阵呆,终于有了动作,却是从那叶子泛黄的两盆蔓藤花里,各自揪下一片嫩叶放进嘴里。只瞧见他腮帮隐约动了一下,似乎慢吞吞咀嚼着,然后喉间一个滚动吞咽的动作。
那瞬间,祁仙君神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他手指动了动,似乎想做什么,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