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还以为莫七在说戏文呢，杨善面无表情听完，撑着额头，脸色略显两分乏劳。

天悟瞧他面色不佳，未再多言，临去前让他留在莲花峰暂且养伤，不过若未拜入宗门，云水心就不必再去了。

本也没打算去的杨善颔首赞同。

人刚出去，莫七赶紧捧过一张传音符。

“兄长！”是杨白良，“他们没为难你吧！？”

杨善忙答应一声没事，又问：“你怎么知道……”莫七在身边连连打手势，连蒙带猜，杨善大概看懂了一点，白良到灵界来了，他话音一转，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那边静默一霎，说：“不远。”又连跳了话题，问：“兄长何日离开太清宗？”

杨善停顿了一下，道：“还有点事得办，不必等我。”

另一边沉默下去，好一会儿说：“我等兄长，平安回来。”

杨善顿时感到喉间有些艰涩，还是回了一个“好”字。

灵符熄灭，杨善刚抬起头，就看见莫七两眼泛水，眉尾耷着，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有话说？”

莫七艰难地扭着腰：“属下……属下得报伤！！”旁边的两个魔跟着点头。

此时，补完三个窟窿的弟子收拾收拾，一个法术把附近光洁一新，正提溜着云梯离去。杨善望着面前的三魔，忽然灵光一现，懂了什么：“谁干的？”

莫七一脸愤怒：“当然是那楚……楚恩人。”补窟窿的一名弟子去而复返，莫七憋屈地改了口。

那弟子双手捧来一漆盘，上置三四卷轴，道：“适才收到掌门传令，丹霞峰祁师叔祖已差人整理出了灵药名录，稀缺灵药两百七十二种，共计两万三千六百株，千年灵药七十六类，共计六千八百四十三株，万年灵药……”

没听完已经心凉了半截，杨善挥了挥手，道：“行了，放下吧。”

那弟子把漆盘往莫七手里一搁，拱了拱手道：“祁师叔祖还说，万年灵药已经有人赔了，其余灵药各赔八成即可。”

杨善横着躺下，裹了裹被子发现短了一大截，简直跟他的气势一样短，他摆手道：“本座知道了，记得关门。”

脚步声远去，嘎吱一声殿门被带上。莫七两步凑来，低头问：“尊主，咱真要赔啊？”

“……人都还在这儿，不赔了能让我们走？”杨善拍了拍榻边，道：“不是负伤了？一起躺吧。”

莫七道：“不行，万一有人暗算咱们……”

“自信点，”杨善坐起身，拍了拍莫七的肩，道：“人家不防着我们就不错了。你们歇着，本座睡不着，出去走走。”

“尊主——”莫七拉住他袖子，杨善以为他不敢躺，一挥袖，掌心法力把人推过去坐好。他身形一晃，越门而出，脚下还没踏出半步，侧头看见回廊边一排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太清宗弟子，窸窸窣窣地低语着。

“真是辟邢啊？”

“还能有假，莲花峰的师兄亲口说的。”

“那他到底几个眼睛几张嘴？”

“嘘，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时，一名弟子抬起头，猛地和杨善对上视线，他神情一呆，后边的弟子推他，低声道：“走啊，怎么不走？”说罢跟着抬头，却直接愣在原地。后边的弟子收脚不及，纷纷撞了头，哎哟一声抬眼。

“两个眼睛一张嘴。”杨善说道。

七八名年轻弟子骤然对上他的红色眼瞳，一霎后反应过来，连忙站直了身，却是脸色爆红。一人率先拔腿跑了，紧跟着其他人也开始跑，最后还剩下两人，一人呆在原地，另一人去拉他，却没拉动，眼看那红眼瞳的走过来，留下一句“师兄保重”脚下生风般溜了。

杨善本不欲理他们，却瞧着那呆住的弟子像有些痴傻似的，只得停了脚步，又没什么可说的，于是道：“你是莲花峰的弟子？”

那人正是张清城，他愣了愣，却如同哽住一般，半晌也没找回声音，只摇了一下头。

杨善见他听得懂话，便没再去管。然而走出两步，背后又传来声音：“您——”

杨善转过身，那人又未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