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之,顾允之,谢家军后来居上的新星小将,姜玖有所耳闻,但……好像长相不太对……
顾允之的声音如清泉流经石涧,清润非常,比之温乔彧更添明媚,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明明人畜无害,却在望向温乔彧时,莫名挑起似有若无的促狭。
挑衅悄然拉开在周遭。
姜玖自知谢祁手下能人辈出,她满意勾唇:
“院落给你收拾妥当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本宫开口,本宫既宠幸了你,便会给你名分。”
无需多做解释,顾允之当即会意。
他面色一沉,抬手指向温乔彧,“此人图谋不轨,我想公主把他赶出府门。”
当真是,一瞬入戏。
顾允之话音一落,姜玖便瞧见了温乔彧袖口中攥紧的褶皱。
她似睨非睨地望了一眼顾允之,颦眉摇头,“除了这个。”
“公主果然更偏爱他。”顾允之喃喃低语。
对上他眉心转瞬即逝的落寞,姜玖唇角微扬:
“温侍卫如今是暗影阁之人,你若心中不快,本宫便将令牌给你玩几天,你想怎么惩罚他都行,只要别太过分,如此可好?”
话音一落,就连顾允之都震惊了。
令牌?玩几天?这般儿戏?
当然不是。
顾允之是谢祁的人,能跻身小将,他的身手足够护住令牌。
而之后顾允之的针对,也能给他监视温乔彧一事冠上了冠冕堂皇的借口。
后院嘛,女人也好,男人也罢,拈酸吃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
半月部署,建康的细作窝点被谢家军暗中盯住,奈何温乔彧的印章尚未到手,无法做到斩草除根。
皇帝出关前一晚,魏梁交界郡果真传来急报,谢祁带领谢家军匆匆北上,建康一时间孤立无援。
万事俱备,温乔彧的计划俨然已经万无一失。
更阑人静。
暗中折回的谢祁未着盔甲,只做寻常公子的打扮。
玄色鹤氅随风荡了几下,他站在陡坡处,微微眯起眼眶,望着万籁俱静的皇城,声音听不出喜怒:
“这么久了,公主还没脱下温乔彧的衣服吗?”
姜玖回,“今晚脱,最佳。”
谢祁轻笑,“公主还是没能明白我的意思,欲擒故纵的把戏,对温乔彧这样的男人无用,他不爱你,所以,即便你将顾允之捧上了天,他也不会在乎。”
“本宫有说过要他在乎吗?”姜玖负手,眸中似有什么情绪在慢慢攒动。
谢祁敛去笑意,目光沉沉漫过眼前人的身段,最后停在她微微蜷起的手掌心。
那里有长年习武留下的薄茧。
“今晚子时,本宫会将图腾送出公主府,记得派人接应。”
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姜玖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谢祁面上终于多了些动容,却也只道出一句,“多加小心。”
回应他的,只有马蹄翻飞扬起的泥泞。
——
公主府中。
顾允之无端丢了暗影阁令牌,毫无疑问,温乔彧成了唯一的嫌疑人。
寻到温乔彧时,他正悠然饮茶,一派闲适。
顾允之目光一暗。
他原本生得温润,然,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因阴鸷而露出下眼白,不笑时,如沐春风般气质荡然无存:
“识趣的,乖乖交出令牌。”
“令牌?”温乔彧有些疑惑。
的确,皇帝明日出关,他是打算今晚动手偷出令牌,调整个暗影阁出建康,如此一来,即便第二日公主发现了,也为时已晚……
可动手的时辰还没到啊……莫非,这又是顾允之寻借口找他茬来了?
然,不等他思忖,顾允之已执剑而来!
温乔彧匆忙避让,“顾允之,这段时日你处处针对我,我忍你良久,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又如何?就凭你,也配站在她身边,你算什么东西?”
顾允之发了疯,他眸底猩红,握着剑柄的指尖微微颤抖,出手时招招致命。
温乔彧被迫反击,二人厮杀间,一袭华服出现在院门之外。
“住手!”姜玖出言呵斥。
二人动作一滞,下一刻,姜玖疾步上前,扬起手“啪啪”两声,一人赏了一巴掌,动作行云流水。
力度不大,侮辱性极强。
温乔彧不敢置信地捂着脸颊,而顾允之,他的脸上竟多了一抹暗爽之色,就连唇线处淬了寒芒的犬齿都没来得及隐藏。
“活腻了?敢在公主府动手,看来本宫这段时日对你二人太纵容,让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
“公主,温乔彧他偷了暗影阁令牌!”回过神来的顾允之,声音有些焦急。
姜玖挑眉,眼神扫过温乔彧,无声询问。
温乔彧咬牙,从嗓间挤出四个字,“属下冤枉。”
“冤枉?”
姜玖冷笑一声:
“公主府戒备森严,你难逃嫌疑,另外,本宫既把令牌给了顾允之,那他便是暗影阁的主子,你对主子动手,就是以下犯上,本宫要罚你,来人!”
暗影当即递来狼牙鞭。
鞭子上的倒刺在青石板地划出泠泠声响,姜玖的命令如阴雨沁入骨髓:
“脱下衣服,配合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