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笙缓缓地眨了下眼,嘴角轻轻扬起,伸手接过了那信封,语气轻快:“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他顺势揽过柳昊的肩膀,轻拍了一下,像平时那样道,“谢谢你,柳昊,帮我保管了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自己陷进的暗恋的泥沼里,他的喜与柳昊一同分享,他的忧柳昊何尝不是和他一同承担着。
在柳昊看不到的地方,他嘴角轻轻勾起,但眼眸间难掩疲惫与惆怅。
余一笙不安慰他还好,一说话柳昊就坚持不住了。
鼻子一发酸,眼睛就有点湿了,他咬着下嘴唇,废了好大劲才没给眼泪开闸。
在柳昊离开之后,余一笙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犹豫再三,还是拆开了那封时光信。
八年的时间让他对信件内容的记忆早已经模糊,只凭自己的性格猜了个大概的内容。
正如他猜测那般,信中无非是家人,朋友,将来梦想等等,以及与杨齐淼...
然而,其中有一段话,如箭羽般狠狠地划破时空,直直扎进了他八年后的心脏。
“你很幸运,在人生里你从未真正面对过无解的难题。
对于挚友的激进想法,你无法给予他真正的理解与支持。
因为你没经历过这样刻骨铭心的痛苦与挣扎。
因为你被成长环境带来的枷锁所束缚,不懂破格二字。
希望五年后的你,已经走出自己的安全区,不要被身份所累。
也希望你,不要再失去重要的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悲伤,遗憾,茫然也一同向他袭来。他紧紧攥着手中信件,失去了站立的力气,沿着墙壁缓缓瘫坐在地上。
他的表面光鲜笃定,熟稔自若,却无人知晓他的内心也有迷惘,也曾因不理解他人而失去重要的人。
高中那年,他做错了选择,从此与挚友渐行渐远。
明明高三的自己已经意识到了这件问题,他为什么会忘记。
八年后的今天,他因“余一笙”这个身份,再一次陷入相似的困境,错过了太多不该错过的人和事。
门把突然转动,发出轻轻一声响,随后门缓缓地被推开。
杨齐淼拧着门把,探头向房间内张望,就这么与靠在墙根的余一笙四目相对。
两人都怔住了,空气像被凝固了一般,谁都没开口。
还是杨齐淼先回过神来,因为余一笙眼睛里的悲伤快要把他给淹没了。
他吸了口气,关上门,几步走到余一笙跟前,蹲下来,目光紧锁着他,眉头微蹙,透着难掩的担忧。
他不知道余一笙发生了什么。
余一笙脸脸色发着白,嘴角微微下垂,连带着脸上的线条也显得僵硬而沉重。
“你怎么了?”杨齐淼开口询问。
余一笙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摇摇头,收拾了手中的淡黄纸张,挣扎着要起身。
杨齐淼却一把拉住了余一笙。
他受不了余一笙的刻意疏远,即使现在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时机。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低声开口。
“余一笙,别躲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祈求。
“我们不能当一辈子朋友吗?”
话音刚落,余一笙愣在原地,眼泪没有任何预告地划过脸,砸在地上,一下子就给世界都砸了个静音。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那摊水花,意识到是自己的。
几乎是慌不择路地用手捂住杨齐淼的眼睛,用那宽厚的手掌虚虚地掩着。
杨齐淼被那滴眼泪惊得说不出话,一双眼睛在余一笙的手掌下无助地眨着,长长的睫毛挠得余一笙心都乱了。
本来就失序的情绪不仅没有被克制住,反倒如野草般一片疯长。
击溃了他的理智,也击溃了他的防线。他把什么尊重与体贴,规矩与礼仪,公序良俗给随同他的余家大少爷的身份给抛至身后。
他猛地将杨齐淼扯进怀里,欺身向前,吻住了杨齐淼的唇。
他似乎带着怒气,与平时的温和形象全然不符,越吻越狠,咬着杨齐淼的唇瓣,恨不得将这软肉给吞进肚子里。
杨齐淼被亲得忘记了呼吸,脑袋晕乎乎的。
因着看不见,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两人急促的呼吸与衣服摩擦的声音,灌入鼻腔的淡淡金木犀香气,洒在皮肤上的鼻息与皮肤相交处的温热,都燥得他浑身发热,难以自持,脑袋越发空白。
这种感觉实在陌生,他睫羽不安地颤栗,伸手想推开余一笙却发现这人力气之大,怎么也脱不开这禁锢。
余一笙终于稍稍放开了他,低头注视着那双被亲得微微红肿的唇瓣,心里升起几分满足。
又觉得十年了,怎么也得连本带息的讨回来。
于是,又俯身含住了那柔软的唇。这一次却没有了先前的怒气,而是变得温柔了许多。他轻轻舔舐着刚才自己咬得泛红的地方,仿佛在抚慰,又仿佛在留恋。
他的目光一转,想起林宥那天亲过杨齐淼的那两下,胸中妒火再次升腾。他用指腹轻轻地擦了擦那两块地方,随即俯身印下属于自己的两个吻。
这么一趟行为下来,杨齐淼被亲得晕乎,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余一笙得心猛地一沉,以为他把杨齐淼吓着了,又觉得凄凉。杨齐淼就这么厌烦他吗?
他豁出了所有,把余家大少爷的骄傲撕个粉碎,身份姿态一降再降。
压着眉头红着眼眶,仗着杨齐淼看不见,眼泪跟不要钱的珍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的从眼框冒了出来。
哽咽着,不争气的话一说又说。
“我就不可以吗?”
“明明是我先来的。”
“就不能...”
“试着喜欢一下我吗?”
“第三者也可以...”
“你就...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