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银色超跑拉着风,在TANG大厦正门急刹停下。
蝶翼扬起,乔纳昔落肩下车,在或近或远的注目礼中进了大堂。
“我说得不够清楚么?姜松允是我弟弟,我本人,昨天上午十点,亲自送他过来的。”高挑的男人手随断句顿挫,一身黑衣也压不住焦躁。
“抱歉,探访者需要得到受访者本人同意……”女前台微笑着,刀枪不入。
“你除了!”意识到声音太大,男人又克制地放低音量,“你除了这句不会说别的么?”
“抱歉。”女前台还是笑,梅开不知几度。
男人用气声泄出个“草”,无语地收手掐腰,皮鞋轻跺,发出短促一声钝响。
乔纳昔闻声脚步一滞,投去视线从男人的长腿看到腰臀,又从腰臀看上肩颈,长睫扇动,他将那枚戒指送到唇边啄了下又藏进衣领,接着拿出走红毯的架势变换了路线。
“需要帮忙吗?”
刚还人机一样的女前台突然焕发神采看向别处,姜松禾顺其目光寻过去,撞上一双迷人眼。
银发,肤白,笑里带钩,妖里妖气。
「这人焦点怎么总往我嘴上怼?」
昨晚的事把姜松禾搞得疑神疑鬼,眼前这个陌生同性的视线对他来说已经越界,脑中基达歪哇歪哇响。
他被怼得浑身难受,下意识想拒绝,可不知怎的就是想把昨天晚上的邪火迁怒到对面,他听见自己阴阳怪气地问:“怎么,你在TANG工作?”
“You don’t know me?”乔纳昔压下眸光,笑意丝毫不减。
「是说我不认识他吧?突然飙什么鸟语?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不好意思,我刚到曼尔,认识的人不多。”姜松禾没提后半句“我认识得着你么”,自认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已经把嘲讽表达得淋漓尽致。
乔纳昔没说话,笑容却更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着像在盘算什么。
「我真服了,一个个都鬼笑个屁啊?」
姜松禾感觉手机在裤袋里震,却没理,他知道是谁,响过多回了,接了也是催,催了也没用。
“不然你就……”他想让前台带他去找松允当面确认,松允生气的话……啧,管不了那么多了。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女前台跳过他的话茬,转头向乔纳昔问长问短。
“J,今天练习生考核日,当导师应该会很辛苦吧?”女前台将“练习生”和“导师”说得刻意,说完还横姜松禾一眼,“不用担心,这位姜松禾先生我会按规矩接待。”
三分威胁,七分护犊子,十分不妙。
姜松禾第一反应是回想刚才自报家门时把姜松允的名字讲得大不大声,这人听没听到,妈的记不清了,喉咙突然有点发紧。
继而开始脑补自己成为胡子拉碴的空巢老人,颤颤巍巍地给亲弟弟打电话求他常回家看看,电话那头却冷冰冰地拒绝:“当年都是你死傲娇,害我被导师淘汰,看我现在一事无成,你满意了?我恨你!”
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你你你……
「卧槽!」
姜松禾倒吸一口冷气,机械地梗着脖子去看白毛儿导师的反应。
这人没再看他了,而是撑肘在台面,托着腮和女前台嘀嘀咕咕,两人都开始说鸟语,声音还小,他听不清,只看见女前台被逗得红着脸咯咯笑。
原来是直的啊,没准人家的母语就是鸟语。
弯的也未必像昨晚的流氓一样见人就啃。
「我哪里有什么值得正经人惦记的?」
姜松禾又想洗手了,但因反应过激和自以为是捅的娄子,他得找补回来,什么都没松允重要,更别提他这张老脸了。
于是他搓了下左手中指的指节,那附近本该有一枚用作自戒自持的戒指,现如今空空如也,只剩一圈淡淡的白痕。
他又牵动面部肌肉,掰弯笔直的唇缝,最终挤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
上一句是什么来的?哦对,认识的人不多,就接,但是能认识您真是三生有幸……
太他妈油了吧?!
还是接,很高兴认识你吧,多了实在张不开嘴。
现在这样儿看着应该挺高兴的……
乔纳昔不知什么时候转过来的,看到龇牙咧嘴的姜松禾愣了下,然后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咩~”姜松禾冷不丁被拉弦儿变调的尾音呛了一口,赶紧闭嘴咽了,他猜,咽的是一口老血,收“笑”清嗓,正准备按原计划说词儿,一张房卡递到眼前。
?
乔纳昔下巴轻抬,朝姜松禾使个了眼色,夹着卡的两指又往高凑凑。
姜松禾迟疑地伸出手,乔纳昔腕子一勾,他五指悬空,接了个寂寞。
草。
“出去说。”乔纳昔把卡揣进兜里掉头往大厦门口走,走两步又回头,“跟上,不是想去弟弟公寓?”
「钓我?当我是鱼还是驴?」
「他妈的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姜松禾心里骂骂咧咧,身子跟着人就去了。
“J,return it in person,remember?”(记得要亲自还回来哦~)女前台冲银发背影小声喊。
乔纳昔的背影潇洒抬手比了个OK。
姜松禾盯着交替向前的鞋尖,一脑门子官司。
什么话非得出去说?
看样子不太像会公报私仇的人?
手机好久不震了,师傅不会已经走了吧?
那女前台又说鸟语,说的什么?
这人撩姑娘确实有一套,想多了,想太多了……
两人前后脚来到门口,乔纳昔停了,姜松禾没停。
撞上了。
姜松禾脚下拌蒜,条件反射去扣对方腰胯找支撑,这一手对抗一手纠缠的……
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