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乐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如今天界上下涣散,天帝也不在,女师也不在,就只有他一个人能镇得住这么大的场子。就算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寻劫数并全身而退,你觉得他肯放得下这样的天界吗?他这是魔怔了!他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毫无私心的怪胎了!更何况……刹摩藏匿凡间,他若冒然下界,后果又是不堪设想……”
“他如此操心天界,天界却除了我以外无人肯操心他!他如此辛苦,却还要遭受无数的不满和谩骂!就像当年天宫宝鼎异动,他是第一个注重此事的,但他的努力何时收到了回报?!
而且你是不知道,你家殿下真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他这个人自负又固执得厉害,他就算知道劫数之事,也不会对它上心多少,他会觉得自己无论何时遇到困难,都能将其迎刃而解。
他这个人也可以说是无私到了极点,哪怕知道自己会死,也不愿离开镇守之地半步,他要誓死用堂堂正正的尊严捍卫着天界,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所谓。要知道,我在之前几乎与他碰不上面,天天用睹思在他耳根子上唠这些事情,他哪一次当真过?再后来,他怕我当面缠着他唠叨,就干脆不来主动见我了。”
说到此处,伯乐本来平静的神色开始沉得如同一滩死水,且怒意也在有意无意的翻滚在他的话语之中。
少七慢慢捏紧了浸满汗水的手,他咬唇忍耐心中翻滚的情绪,在听了伯乐这么多话后,他的心境和情绪也莫名在潜移默化之间被牵动着。
他没有像最开始或是不久前那样激愤难耐,而是越来越能与伯乐共情起来。
他理解着伯乐的心绪,说道:“所以,你就利用了我,并且用这样不为人知的方法让殿下被迫堕入凡间,以此躲避劫难?”
“但……但……我还是不明白,从刹摩利用血蠕激起人妖纷争之事上看,他们定然都蜗居在人间,你却将殿下往这样的火坑里推,这怎么能算躲避劫难呢?”
少七还是无法平复繁杂的心绪。
“比起让我徒儿以万余年前作为刹摩大劫胜方主将的身份留在天界,让他在往世镜的作用下堕入凡间去做一个普通的凡人,反而要危险得多。
因为,一旦刹摩灾难来临,我徒儿必定会再度作为主攻登上战场,而在劫数的作用下,刹摩锁定他的存在后,会带来无法想象的祸患。而且,我有预感,这次的灾难虽然看起来没有风声,但一定不比万余年前的刹摩大劫好对付得了多少。
我在等到你的那一刻,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刹摩的意图。所以我在徒儿下凡后不久,就紧跟着下凡查看了凡间的情况。一来是探一探我的预感究竟是虚是实,二来是提前算好我徒儿的命数,三来是按照计划继续布局。
果不其然,我知道的包括后来的庆阳镇大劫和两百年前少五煽动血蠕的灾难,都无不印证着我的预感是准确的。
刹摩与这些灾难相关,而灾难都与人间一个叫做仙机门的修真门派有很多接触,且此门派几百年来也都与刹摩有着矛盾的关系。为了借助这些因素,让朗月获得更有利的生存条件和与刹摩接触的机会。
我就通过给此派门主暗送预言的方式,催促朗月进入了仙机门。
当年朗月若不是因为那个预言,在他娘亲带着他进入仙机门的那个雨天,是绝不可能那么快就被那位门主接纳的。”
少七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他好似还感到不可置信,忙道:“朗月被从小安置到仙机门的事情,居然也是你提前做好的准备!”
伯乐没打算对他给予理睬,而是继续说道:“这次的灾难不再会和万余年前一样,仅有存在敌我之分的刹摩一族和天界仙族参与。这次还会有无辜的凡界介入其中。凡界一旦介入,我们天界的负担就会更重,我徒儿也会更加吃亏,劫难如何能逃得掉?
所以,我想了很多办法,包括了提前将昭玉的身份抹除,送入凡界,也包括了找到了可以置换他这次雷劫的劫难。”
少七顿时又兴奋起来,他语气上扬,似乎看到了破除死局的希望的曙光:“你找到了可以置换雷劫的劫难?!那究竟是什么?!”
“毕竟只是消除昭玉的气息,让他消失在天界,顶多是暂时转移了刹摩注意力,如此仅仅能做到延缓劫数降临的时间罢了。要让雷劫的作用消失或是减弱,就必须做好第二手准备,我为此筹备了快两百多年了,我在其中灌输了太多孤注一掷的决绝意念。
此劫为情劫,此劫善以狡黠的命运斩杀历劫者的情丝,情丝斩不断,也根本消不毁。
所以历劫者会陷入永无止境的痛苦之中,其让无数仙者自愿殒命,是极为特殊的劫数,虽还不及等待昭玉万余年的雷劫厉害,但却也有一定的可与之一较高下的本事。
情劫一旦渡成,雷劫很可能会被抵消掉,也可能会被大大削弱,变得不足为惧起来。我给了昭玉十多年的时间去慢慢接受我给他安排的情劫命数,这是目前最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