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喜胸前的吊坠指引着她前行的方向,她身体内喷薄的灵力助她提高了移速,加上她先前研究鬼市后对其布局的熟悉度,不消半刻,她就甩掉了身后追逐她的鬼面侍卫,轻易逃出了鬼市,只身前往不夜市。
白刻舟不得不放弃了对萧喜直接追捕的方案,他换上了战服,亲自带领一大帮鬼面侍卫,在鬼市内发号进攻的号令,即刻从鬼市出发,讨伐不夜市,顺便,解决解决仙机门的麻烦。
雾香则作为先锋,带领着一大队的鬼面侍卫在前,追寻萧喜留下的气味,从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不夜市。
已至亥时——
风卷残云,荒凉的郊外,阴气横生,“鬼城”屹立其中,红灯笼褪色,白灯笼摇曳,便是比话本上夸大而讲的十八层地狱还要骇人。
雾香提前带领的这一波鬼面侍卫虽不及白刻舟领着的大队伍的数量多,可却绝对算不上少。所以他们有足够的资本不与守在不夜市外的人和妖周旋,雾香高举手臂,一声令下,所有的鬼面侍卫皆涌上前去,打得不夜市外的家伙们措手不及。
他们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就踢翻了不夜市的高墙和高门,黑压压的鬼面大军攻入其中,掀动好一阵市内的人仰马翻。
雾香仰头看去,很快就将眼神锁定到了一个还在高檐之上飞跃的身影——此身影刚好与月光平齐,身体和衣物的轮廓被轻盈的银边镶嵌着,她身上破损了的轻纱随风飞舞,飘逸绝然,她仰面飞奔跳跃的模样,似上古传说中毅然奔月的嫦娥仙子。
雾香一眼便忍住此身影的主人便是萧喜。
她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下巴差点惊掉。因为她实在不敢想象,先前那个虚弱到不断吐血、连站都站不稳的萧喜,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轻踩高云、一跃而上的样子的?!
这萧喜对朗月的感情简直是不要命了地执着啊!
雾香很快就沉下心境来,自知眼下没有时间再让她东扯西扯。
萧喜既然还没有赶到秦昊那里,她就有时间提前追上她,跟她一起行动,总比让她一个人瞎冲动的好。
想罢,雾香立马缩动筋骨,化作了原型,四肢并用地攀爬上了屋脊,不一会儿就冲刺到了和萧喜同样高度的高层上。
虽然现在的萧喜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支持速度,但要跟天生就行动飞速的雾香比起来,还是有些逊色的。
所以,雾香很快就追上了萧喜,但萧喜就跟不认识她一样,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两个人差点要在上面打起来,还是雾香一声急吼,让萧喜冷静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完全就是去送死?!你想朗月知道,你是为他而死的吗?你想,救不出真的金瑶蒂,就这么白白死去?!萧喜,你给我清醒点!”
深夜的高楼上,寒冷异常,一点点冷风便能弄地大脑风云搅动,雾香顶着极度的不适,红着被冻伤的脸,眼神急迫地看着萧喜。
萧喜抬起糊满泪痕的脸庞,用无奈到极致,甚至卑微到极点的乞求般的语气,说道:“那我到底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我到底怎么办?”
雾香也有些想哭,却还是极力挤出一个亲和的笑容,她朝萧喜走过来,顶着前方冷风的冲击力,将手伸过去:“跟我来吧,我和鬼市一起帮你,总会有办法的,萧喜。”
萧喜无神地盯着她的那只手,恍然一笑,一把握住了她,点头:“嗯。”
雾香没有松开拉住她的手,而是选择跟她一起在高空的黑夜里低伏前行。她们身后大约几尺外跟着雾香从鬼市带过来的一群鬼面侍卫,他们像是潜伏在玄色深渊里的黑猫,行动灵敏自如,又让人捕捉不到踪迹。
萧喜跟着吊坠的指引,终于赶到了一座可疑的高楼外围高墙的蹀躞上,在这里,她根本不需要再去怀疑此处是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之地,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太过明目张胆——被环绕其间高楼顶端挂着夸张的红幡,喜帐四处飞舞着,红色的飞花星星点点地落在一整栋高楼的各种角落。
不过,最为显眼的还是高楼顶端那层的布置——原本包裹在外部的所有木制框架和木板全被掀翻,取而代之的则是熟悉的四方大屏障,屏障外挂着的依旧是太过奢靡的红幔红幡——它们时不时地随着夜风飘动,里面屏障上倒映的所有事物都可以被一探究竟,它们的存在倒是很有欲盖弥彰的意味。
太过熟悉了,无论是第一次在红楼看到的场景,还是第二次在不夜市看到的四方倒映火光的屏障……秦昊的手笔到了第三次,还是一如既往的顺从自我。
四方屏障里倒映着被放大了的人影——一个穿着喜服的男人癫狂地在床侧手舞足蹈,手里还拎着只掀红盖头的秤。
而令男人欣喜若狂的无非就是蹲坐在床边,还被蒙着盖头的人——雌雄莫辨的人。
没有人不知道那个癫狂的男人就是秦昊。
此时,秦昊好像是感应到了萧喜和雾香她们的存在,不再默声,而是忽然大笑起来,屏风里的声音前仰后合,声音连绵不断,笑得猖狂而疯癫。
而这些声音并不只是来源于眼前的这座高楼——它们似乎无处不在,将萧喜和雾香等人环绕其间。声音响彻她们的耳边,还带着连绵不断的回音,有一瞬间,她们竟有着自己正身处深谷之中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