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通往地面有一段楼梯。
男人不敢靠近,站在楼梯的高台上,两人相距也就两三米远。
方成悦仰头看他,只见这个人穿了件廉价的化纤衣服,胳肢肘和肋间的衣服因为摩擦起了一层球,他判断男人的经济条件应该不是很好。
男人不欲再停留,俯身将饭放在地上,转身拉过铁门。
“等一下,”方成悦连忙叫住他,又问:“周嘉心在哪,你们把她怎么了?”
男人打定了主意不理睬他,铁门被拉过去扣上,外面的锁链发出“磕哒磕哒”的声音。
方成悦所处的空间再度变成黑黢黢的一片,他起身,在这个深幽静谧的空间里,凭着曾经的记忆,找寻出去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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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陆、小米和赵春阳的车还没进村口,站在高处放哨的人早已通风报信,车刚停下,几个壮硕的男人就团团围了上来。
马陆三人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心想这趟出来纯是暗访,怎么还没进村就先给拦下了呢?
赵春阳盯着眼前这几个街溜子似的人,转头看了下小米。
两人十分默契的分别从驾驶室和副驾驶室里出来,小米摸上胸口的兜,拿出盒烟给大汉们挨个递,脸上笑眯眯的,“大哥,来一根儿啊。”
为首的那个男人动作粗鲁的推开,一双眼睛警惕的打量着他们,目光还时不时的落到车厢里的马陆身上。“你们干什么的?”
“我们?到村委办事的。”
“有证明吗?”
赵春阳刚入职,没什么基层工作经验,只有一腔书生意气,“要什么证明?!我们有公务在身,你们耽误得起吗?”
男人看着这两个派头十足的人,心想看着倒是很像当官的人。但是记者们就是一群无孔不入的苍蝇,谁知道这几个是不是故意打扮成这样来忽悠人的?
“你给村委办公室打电话,只要他们同意,俺们就放人。”
小米板着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别了。我这就给你们村支书打电话。不过,这电话要是真打过去了,你们可得想个为什么这么干的理由,不然上面怪罪下来,你们担当得起吗?”
他这官腔一打,男人们肉眼可见得犹豫了。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男人问为首的那个,“他们难道真是公家的人?咱可别惹了事。”
大汉别过头去,朝他一瞪眼,“你别在这给我犯怂!他要是真能把支书找来,我也不怕!”
话虽然这么说,但一开始紧紧围着车的那些人却纷纷散开,站到车子的两边去了。
小米和赵春阳坐进车里,甩上车门转头问:“师傅,人是暂时忽悠住了,可下一步咱怎么办呐?”
马陆闭着眼养神,“嗯,不着急。”
小米见这小老头还在卖关子,急得直喊:“嗨哟,您就说吧。我这儿还等着抓完人下班相亲呢,要是这次再因为出任务给搅黄了,您老管分配对象不?”
“这小子,怎么还急眼了?”马陆乐了,“再等一会儿,保证你今晚黄不了。”
他转头,透过后车窗玻璃看见一辆轿车速度未减的开过来,车后扬起滚滚沙尘。
窗外还在观望的几个大汉注意力又被吸引。
“来了!”马陆瞬间来了精神,约摸着后面那辆车开过来的时速,掉转头看向赵春阳,“就现在!小赵,踩油门冲过去!!”
“好嘞!”车子引擎轰响,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过村口。
纪鱼藻开的第二辆车风驰电掣般紧跟着也冲了过去。
村口的男人们张着下巴吃了一嘴的土,半天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跟在车后面追,但终归是体力不支没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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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潭村是国家级贫困村,整个村子破败凋敝,除了种庄稼,没有其他额外收入。好在村子地理位置尚可,是进入安城市区的一处临时歇脚点,因此路过的渣土车司机会在这里暂时休息。
村里除了老人就是小孩,只有几家饭馆还能看见年轻人的身影,除此之外处处寥落冷清。
黎家在龙潭村算是很气派的人家,高高的门楣,三四间屋子,墙是红砖砌的,跟其他人灰扑扑的房子一眼就看出了区别。
那时已是炊烟欲上的晚饭时分,小米和赵春阳进去的时候,家里只有一位老婆婆在。
婆婆眼花耳背,两位警察询问了半天,问方和答方一直在鸡同鸭讲,他们没有问出任何有效信息。
马陆和纪鱼藻守在门外,远远看见一个人往家里的方向走过来。
马陆给纪鱼藻使了个眼色,两人做好了抓人的准备。
那装聋作哑的婆婆却突然从堂屋里冲出来,站在影壁那儿大喊大叫,“来人啊,有人要打死老太婆了!!”
黎安福听见母亲暗示的危险信号,转身就跑。
马陆首当其冲,“快去抓人!”
小米和赵春阳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陪着黎安福锻炼了半天体能,在这狡猾的家伙钻进难找的庄稼地之前,抓住了他。
黎安福杀猪般叫唤,“啊,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小赵,把他拷上!”小米掰过他的臂膀,喘着气骂:“你还敢恶人先告上状了,没干坏事你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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