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广涯笑了。
“阿艮,你确实从不让人失望。”
身下人的咽喉被锁住,后脑勺磕在桌沿边,“咚”地清脆作响,谈广涯起身,像拎尸体一样,把人拖起又碰下。
热乎的液体淌出了发丝,耳鸣贯通颅腔,徐行藏听到魔尊说,“阿艮,你以后便是傻了,呆了,我也养着你。”
纤弱修长的手指抓握不住桌沿边,很快,才修补好的手指头,就被木茬划出一排又排交错参差的血痕。
“你说什么?”
谈广涯看这人努动的嘴唇。
辨出两个字儿,“没品。”
魔尊撒开手,重新把人团在了自己脚边,“你怎么能怪我呢,分明是你这张嘴太可恶了,我帮你让它消停点儿。”
经过手动脑浆搅拌的工序,徐行藏确实不太说得出话来了,也不再表示反对的观点。
魔尊这才表示,开胃小菜吃过了,我们切入正题。
“你当知道这天下没有人,比我能更好地帮你实现心愿了。”
很多事,你没说,但并非不在意,并非不恨,对吧。
我不信你既然姓徐,会不恨周家人今日耀武扬威,我不信,金玉之台,至尊之位,你没有望过。
徐行藏阖目。
谈广涯当他是表示同意,继续说,“姓周的那家人实在是又蠢又贪,我意欲换掉他们。”
有夏皇做队友,比有任何人做对手都折寿。
不如换个聪明漂亮点儿的。
徐行藏会比那人懂事的,也会比那人知道,做个皇帝要如何笼络人心、安稳天下。
况且,现在想要东山再起,逆风翻盘,他需要徐行藏这样调得动宗门势力,名正言顺,又聪明不拖后腿的人,做合作伙伴。
龃龉是过去的事,只要利益趋同,干戈可化玉帛。
“想做皇帝吗?殿下。”
以后我们的孩子,会是下一任的天子,他出生就有盛世之容,九州朝拜。
做仙君忒没意思了,何必日日苦熬呢。
“阿艮,难道你不想做我的主人,让我做你的刀剑,为你驱策吗?”
谈广涯搽干净这人脸上的污垢,抚平皱下的眉宇,俯身吻上了他的唇瓣。
“殿下,你是愿意的吧。”
这下换徐行藏勾着嘴角笑,“听起来不错。”
“呜呜,唔。”地上的钟粟支吾出声,不带这样的,或许我们前面先有约定,要先救我女儿!
让人办事,也分个先来后到吧。
你不能因为你是魔尊,你就横啊。
鬼手把钟掌门可怜的嘴,堵紧,他额外还得到了踹来的一脚。
钟粟没有徐行藏那锲而不舍挑衅魔尊的精神,立马闭嘴。
谈广涯的腿收回,和徐行藏言谈甚欢,“那是当然。”
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个人,有能力,也愿意扶持你去做皇帝。
“你不怕事成之后,我翻脸不认人?”
这不是不识抬举,挑货的才是买货人。
“那是之后的事。”
之后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了东风,那各凭本事。首先,我们别窝里斗了,先得把天下大权拢在自家手里,才是紧要的,不是吗。
“好,但我还是对仙门不死心,你知道的,我受恩仙家,总是觉得他们更靠谱。”
此时,谈广涯反倒不恼,“哦?那阿艮想怎么办呢。”
温和有礼,有商有量的模样似乎确实对着的是,地位平等的合作伙伴。
“我们打个赌吧。”
“赌仙门的人在太阳升起前,会有人来接你么?”谈广涯给他递去了纱布和茶水。
纱布裹脑子,茶水润喉。
当然,他要是愿意,拿纱布来擦手也完全可以。
“如果,有人来了,我们休战,我保证环琅境的人,三年之内不会来找尊上的任何麻烦。包括我。”
“同样,我请清秋教的人,也不入西境。包括尊上。”
茶盏在谈广涯手上转了一圈,水面像静止了一样,没有任何晃动,“如果没人来,你从此跟我走。别讲二话,阿艮,我许诺的,亦说到做到。”
“今日失手打你,是你该得的,也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徐行藏赌顾之川拿着他那些骨叶,不论魔尊如何设伏,都探寻得到此处。
谈广涯自信,他扫尾绝对干净,魔气鬼手封四周为绝域,凭外界的人,再与徐行藏心有灵犀,再拿着凭信之物,都不可能在一日两日之内,寻得到这一方桃源。
“届时,你得认命。”
“我信尊上的信誉。”
微火烹清茶,对坐候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