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学生,掺了两个霞谷的。
Alef捏着眉心,心说真他妈扯淡,霞谷俩字往他脸上砸,左右开弓。
他平静地从包里抽出本子来开始往上写东西,一边写一边说:“我昨天下午给全体师生开的会,新赛季要开了,大家都不容易,放了假就好好休息,念在平日里说的也不少,临走了也没把条例再重复一遍。”
Alef抬眼:“真让我惊喜啊朋友们,一个不够四个来凑,净捡着不和你们计较的欺负,这么能耐怎么不去卸霞谷光明顶啊?”
他没吼人,声音平静得像事不关己,但是字字句句都冷的扎人,平时训人隔着两米也威力不减,没几个顶得住当面说的。
女生吓得已经往下掉眼泪了,男生也怕,但是看到女孩哭了,登时上来一股保护欲让他们梗着脖子抗议:“我们已经道歉了,这么说、过分了吧,那个石头有……什么好赔……的……”
他们被首席面无表情地看着,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只能做到不让眼眶里的屈辱泪水掉出来。
“哦,道歉,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和人道歉的。”
“来,你是怎么和人家道歉的,再站这说一遍。”
“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么,和他说得了,和我说就不行?”
这时他整个人的压迫感极重,Alef越是情绪上来的时候,反倒是越像正常人。不过很遗憾,Alef最像人的时候,是他最不是人的时候。
Alef面无表情地把本子翻过一页,手上一刻没停,嘲讽道:“暮土补给点的火种是用于应急补充光能的,石灯能让火种寿命延长到两天,受伤的旅人都能及时得到救护。”
“恶意毁坏重要设施,你们很光荣?需要我夸你们吗,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而且这灯是旁边那位亲手做的,如果不是他逼我发誓不和你们动手……”Alef拿笔指着身后的黑水池,微笑,“你们现在没有一个能好好站在这听我说话。”
“……”
Alef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那赫然是完整的霞谷规范条例,还顺便默写了一遍暮土的,字迹工工整整,他把本子递到女生手里,说:
“现在,给我像个人一样去道歉,然后照着条例写三千字检讨。那几个灯,你们怎么砸的,就怎么给我拼回去,不会就给我学。”
“我现在要找那三个本应该两个小时前就该来这的‘小可爱’聊聊了。把脸擦擦,出息,砸灯的时候想过有这天吗,道歉去。”
————
此时此刻,暮土首席坐在小垫子上(Alef要求的)抱着一杯茶(也是Alef要求的),木然地看着面前漂浮的魔法荧幕(都懂),从里面传来欢快的歌声: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呣 ……”
Caleb:“……”
他一抬头,四个孩子站成一排,哭得直打嗝,抽抽搭搭地一个挨一个道歉,涕泪横流,相当凄惨。
Caleb想象不出来十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光之子为什么变成这样,只得放缓语气安慰他们:“没事了没事了,知错就好,你们……是挨打了吗。”
四个学生哽咽着回:“报告,没有,呜呜……”
“……”
不是暮土首席心慈手软,实在是孩子们哭的太惨了,这没挨上一顿打都没人信。
Caleb尴尬地站起来,试图安抚学生的情绪:“不用害怕,放轻松,Alef他其实人很和善的,不会真的针对你们……”
和善的霞谷首席在十米开外拿着通讯魔法就是一顿暴起:“我他妈今天就把你们三个挂在霞谷令旗上——”
Caleb:“……”
学生们:“……”
Caleb:“……虽然他脾气粗糙了一点,但是这也是为了工作,为了王国更好的明天……”
“——我昨天通宵扫了整个霞谷!参赛名单都整理完了,需要你们吗?你们在忙是吧,忙着下午在云野泡脚?我这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贪图美色、拐那个男人吗?!”
“……”
“……”
————
二十分钟后,三个负责人满头大汗地赶到这里,四个孩子正蹲在地上刻石头,暮土首席在旁边指导。
不是Caleb不想帮忙,他一上手就会被愤怒的小狼狗拖出去,怎么哄都不行,Alef在这件事上格外坚定,不许大帅哥进行场外援助,必须要让学生深刻认识自己的错误。
Alef盯着姗姗来迟的三个负责人,虚情假意地鼓掌:“哎呦,稀客啊,您儿几个怎么来啦,不泡脚啦。”
三个中年人都是老油条,办事分人,休假的时候被一通电话叫来领学生也有情绪,听着对面的暮土首席温声和气不计较,干脆互相通气,拖到晚上再说。
哪知道一个大铁板隔着八千里怼在他们脑门上,劈头盖脸,给人全骂清醒了,立刻爬起来进暮土接人。
四个孩子脸上带着泪痕,吭哧吭哧按着石头刻。
这种石材非常坚硬,他们当初拆的时候也是沿着拼接线才能把石灯打开的,嘴上说的谁都能做一样,真干起来刻一条线都刻不动,清一色的痛苦面具。
这几个孩子平时也挺讨老师喜欢,任谁看了多少都于心不忍,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上一个求情的(某暮土首席)已经得到了一个布满牙印的胳膊,负责人忍不住上前劝:“他们还都是孩子,这活做不好的,放他们回去吧。
“巧了,我也这么认为。”
Alef微笑,把工具扔进负责人手里,“教导不足,油嘴滑舌,故意推延分内工作,你们也有责任。去吧,同甘共苦,幸福一家。”
负责人:“……”
于是一排痛苦面具变成了七个,人数变多的情况下效率也出奇得高,不排除是被恐吓的,三个石灯用了一小时修补完毕。
临走前霞谷首席检查了一遍四个人的检讨,Caleb在他旁边低头看了个大概,该有的都有,还挺不错的。
Alef拿笔在纸上划线:“亚格,你认识错误是这么认的吗?什么叫普通物品,这是暮土重要组成部分,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安全保障;还有阿雅利,你字写错了四个,就这王国语水平,你老师得在先祖列坛磕头谢罪。”
Caleb听得想笑,赶紧拉过人顺毛。
第一次有人护着他那些不算贵重的成果,Caleb那些压抑的低落情绪早已散了,不知何时变成了另一种满涨的感情,迅速的抽枝散叶,朔朔的响动,无法忽视。
Caleb越是触碰对方,心底就越是叫嚣着越线。
想抱他。
检讨被递回去接着改,Alef一边监督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指点:“……这都不会写?虽然人家儿子遍布暮土,但是一天痛失三个儿子,人家不自闭吗?”
Caleb突然间站直了。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缓缓裂开的声音,可能是理智吧。
“这样写!深刻哀悼‘纽扣’、‘淼淼’、‘掉硬币了’,再也不……唔!”
一只手捏着Alef的肩膀把他转了个圈,直面了某位“痛失三子”的暮土首席,Caleb靠得几乎不能再近,低沉道:“你看我的灯了?”
那种危险的、风雨欲来的气息让Alef僵硬着点头,又摇了摇头,求生欲十足地开口:“…我可以解释,那其实是一个意外,那一天突然有一群螃蟹把我撞飞出去,然后恰好飞进了补给点,灯掉下来,绝对不是我故意看的,我只是一个质朴的普通路人。”
Caleb笑了起来。
旁边一行人单方面的被暮土首席放走了,只剩下Alef独自面对这一切。
他虽然被大帅哥的笑容给迷惑了一瞬间,但很快就自食苦果,求饶都给折腾的没机会说。
Caleb动作间有些蓝色光点落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还知道什么了?”
Alef被摁在地上,硬是给忍的眼泪都出来了,断断续续地求饶:“别别……唔!……好痒,我……唔嗯……”
他腰上格外敏感,Caleb平时都会有意避着,这时候毫不客气地摁住了就是一通揉捏,Alef又挣扎不过他,显得格外可怜。
在这种严刑逼供下Alef依旧保持了良好的作死作风,趁Caleb停下动作等他解释的时刻,非常坚定的选择了永不屈服:“你以为这样就能抹灭事实吗,不可能!我一定会永远铭记你有六十八个儿子的!!”
全暮土一共有六十八个补给点,亏这人能一个一个翻过去。
Caleb:“……”
很好,非常好。
暮土首席毫无心理负担地加大了力道,Alef拉不开他的手,只能尽力蜷缩着身子,捂着嘴试图堵住声音,两个人愣是谁也没发现有个通讯早就在挣扎里被接通了。
Caleb:“再给你一次机会,忘了它。”
Alef含泪比划了一个叉。
啧。
Caleb压低身体,低声威胁他,“六十八个恐怕还是少,不如你再给我生十个。”
“……唔嗯!……你这、是强权、主义……没有道德呜!”
“二十个。”
“ !”
在这丧尽天良的场面里,暮土首席手臂上的蓝色魔法的存在感格外鲜明,随后老德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说:“六十八个儿子?!”
Alef:“……”
Caleb:“……”
“Caleb……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我有事要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