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杰列兹淡淡地开口：“艾维斯——他那是头发炸毛了，你认错很正常。”

“咳……”德拉克心想这也不是一般的炸毛，像被炮轰了十几回，又在沙土里挂了一遍浆似的，既不体面也不整洁，不细看都认不出艾维斯。

卡杰列兹的声音一出，原本还失了理智、在德拉克手上不停挣扎的金眼少年，一下就僵住了，继而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老师？”

“嗯。”卡杰列兹不轻不重地应道，先看向会议室的其他人。四个女生原本挑了地方坐着，看到卡杰与德拉克、以及后方露出的一大片青铜袍角，迅速起身依次行礼。云野首席生往旁边瞄了下，发现Caleb竟然还没动作？！

不是？！大哥你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坚持你的一身傲骨啊你知道对面那俩大人是谁吗！！！那是动荡世纪的暮霞首席、战争利刃、开国元老、退位多年依然保持全王国顶尖战力的荷提亚护卫队成员！你还没感受到那些王庭青铜后裔的威压吗？他们已经对你不算尊敬的态度产生不满了吧？！

芙莱尔内心惨叫，想偷偷提醒对方快行礼，只是卡杰列兹的目光已经落在格外显眼，身后甩着一条黑鳞龙尾的年轻首席生身上，她再提醒也来不及了。

算起来，卡杰列兹这是第二次见到Caleb，已经与记忆中的形象天差地别，他不免多看了几眼，心里十分感慨，Caleb长得很高，体格也像暮土的孩子，十分高挑健壮。只是不知道Alef，有没有长高，身体又是否健康？

卡杰列兹的视线充满长辈宽容的善意，其中带着许多感怀，仿佛隔空轻抚了小辈的头顶。Caleb虽然从未见过对方，因艾维斯那剑人起的戾气也消了一半，向两位长辈依次行礼。卡杰列兹点点头，他看出是这孩子动手把艾维斯砸过来的，估计是以为门外来的是萨拉里克的人，想在开门时把他们砸个人仰马翻吧。

一旁的德拉克终于忍不住了，震惊地瞪着里面的少年：“你怎么在这？！”

德拉克倒不是在质疑Caleb的参会资格，而是这小子就没参加过首席生的任何会议，更没有和其他首席生联络交好的想法，以德拉克对他的了解，他就没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场上唯二的两个暮土人视线一碰撞，德拉克哪能猜不出就是这小子打得人——Caleb的眼神那叫一个桀骜不驯，仿佛霞谷就是他家一样！好嘛，Caleb还真是挑了个好时候，翻山越岭给这霞谷崽子一顿打，打完了，还让因公出差的德拉克撞个正着。

卡杰列兹知道德拉克的性格，手掌轻轻一握，就把身旁的前暮土首席定住了。德拉克从这个动作里察觉到卡杰列兹对Caleb的回护，只能甩给Caleb一个意义明确的眼神：等我回去找你算账。

这一串表现早就把另一边的四个首席生看呆了，芙莱尔马上把自己多余的关心抛到脑后，十分八卦地狂拽禁阁、雨林首席生的胳膊，而被拽的两个女孩嘴角抽搐，都不是很想在这个场合，冒死配合芙莱尔强烈的八卦之心。

艾维斯被长辈随手放下，他除了难堪，也感觉到事态超出自己的掌控，不应该是这样的！

最不好的预感还是应验了，卡杰列兹既没有向会议室中，欺辱自己的人问责，也没有对自己这副狼狈难堪的窘态作出关心。

卡杰列兹，他最敬重崇拜的老师就那么看着他，平淡地对他说：“Alef在哪？”

艾维斯怨愤地攥着拳头：“我不知道。”

“你是兄长，他是你弟弟，”卡杰列兹说，“你对他的去向，一无所知，艾维斯？”

“……我早就想问了，卡杰列兹老师。明明有亚恩在，为什么无视我的亲弟弟，让一个不知哪来的、血统不明的……家伙，来充当我弟弟？他根本不是我弟弟！我也不是他兄长！Alef那个家伙连光之子都算不上！我没法把一个伪装成光之子的怪物当作弟弟，也不想对它负责。”

“……”

艾维斯从未受过如此羞辱与冷漠，今天他统统感受了一遍。在平静如一潭湖水的的卡杰列兹面前，他长时间积攒的委屈和疑问都随着激动的情绪，难以控制地爆发出来：“我查过他的身份，结果呢？他的血液样本最接近的是动荡世纪到处爆发的怪物！他的全名是‘阿勒夫·阿拉斯特尔’，您比我更清楚名与姓代表的含义吧，‘阿拉斯特尔’于荷提亚的禁忌残文中，意为“魔王”，禁忌残文里写得清清楚楚，‘魔王’身上携带着无穷无尽的至毒诅咒，是一切的毁灭者，沉睡的末日。稍有不慎，他就能把我们辛辛苦苦建立的世界毁掉！他会把我们全都害死的！！如果连那样的东西都能拥有光明印，坐在我们这些千挑万选上来的人中间，那我们到底算什么？！”

“您难道不是王国的守卫者，我的老师吗？为什么您变得再也不关心我的想法，处处维护包庇那个血统不洁的怪物，又置所有人于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