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宣瑾柔在陈皖双的宫中,桌子对面坐着陈皖双,陈皖双身穿锦绣常袍,姿势随意,却莫名有几分威仪,她的眼尾微挑,眸光上移。
说是要商议狩猎宴的事宜,实则上陈皖双并没有拿正眼看她。
宣瑾柔恍然间以为陈皖双才是皇后呢。
陈皖双独自面对宣瑾柔时,没有在众妃子面前那种端庄大体,更没有任何体谅,倒像是人前伪装,人后干脆懒得装了,高傲自矜,目含轻蔑。
她斜睨着宣瑾柔,戏谑道:“皇上是为了让娘娘多出来走走?”
宣瑾柔忽视了陈皖双的蔑视和鄙夷,看上去没有任何心计:“对。”
“是该出来走走,不然……”陈皖双语意未尽,宣瑾柔清楚她想说的话,与之前娴妃说的如初一辙。
宣瑾柔巴不得陈皖双看不起她,这样才不会提防她。
不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宣瑾柔被吸引了注意,朝那边望去,是一只五彩翎羽的鸟儿。
陈皖双瞥了宣瑾柔一眼,问道:“皇后娘娘喜欢?”
宣瑾柔没有否认。
“喜欢就送你罢。”陈皖双无所谓道,“左右,不过是一只解闷的玩意。”
宣瑾柔怀疑陈皖双在内涵她。
她假装听不懂,继而摇了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鸟,丧气道:“凉月对鸟毛过敏。”她瞎说的,权当拿凉月来挡一挡,为了能来陈皖双宫中。
陈皖双感到稀奇,不假思索道:“为何要管奴仆的死活?”
宣瑾柔默不作声。
陈皖双自然也没追问,只怕心里又把宣瑾柔看轻了几分。
“齐太医入牢了,太医院其他太医又大多都是酒囊饭袋,各有各的废,娘娘,你也只能靠你自己。”陈皖双说得轻巧,依旧高高在上,看向宣瑾柔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怀好意。
宣瑾柔垂着眸:“我们说正事吧。”
“那便说正事。”陈皖双“呵”了一声:“你怎么打算安排这场狩猎宴?”
宣瑾柔的表情卡了一下,秀眉紧蹙,看起来有些难以抉择:“我其实没怎么安排过,不如……都依你的。”
话音刚落,宣瑾柔能感觉到陈皖双轻视的眼神更甚,她惭愧地低着头,不愿直视陈皖双。
说是商议,其实只有陈皖双一个人在做决定,结束后,陈皖双道:“皇后娘娘,慢走不送。”她顿了一下,用着施舍般的语气,道:“没事的话可以多来我宫中走走。”
她的视线朝笼子所在的方向望去,“那种玩意,我宫中多得是。”
宣瑾柔惊了一下,这简直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她正愁怎么来陈皖双宫里找线索。
宣瑾柔点了点头,转身走远,陈皖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嗤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任谁也想不到,宣瑾柔半路又折了回来。
她轻而易举地从小厨房摸了进去,一路上也没见着几个守卫,宣瑾柔心中不免疑虑,按理说陈皖双这种位高权重的人,身边应该都会安排侍卫,她身边却除了满春很少有其他人。
宣瑾柔压下心中疑虑,在她以为可能有东西的地方探了探,并没有任何收获,心中有了几分失落。
她捋着思路,忽然从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道声音。
是陈皖双的声音。
宣瑾柔吓了一跳,左顾右盼,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满春:“娘娘,厨娘做了些糕点,不过应该有些凉了,奴婢给您温温。”
陈皖双:“再准备些茶水。”
满春:“好。”
满春走了进来,不一会就开始忙碌起来,就在东西准备好时,她不经意一瞥,突然和宣瑾柔对视上,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凝固。
宣瑾柔的心跳滞了一下,神经绷着。
陈皖双的声音又从外面传了进来:“满春,还没准备好吗?我表兄马上过来了。”
宣瑾柔:“?”
满春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好似从始至终都未曾发现宣瑾柔这个人,她朝外面应和道:“好了娘娘。”
屋外的声音渐渐淡去,宣瑾柔跟了上去。
宣瑾柔躲在茂密的花丛后面,通过叶子的缝隙,宣瑾柔看到了司徒奈的脸,司徒奈绝无可能是从宫门进来的……就说明,陈皖双的宫中有通向外面的密道。
那么宣瑾柔上次能在外面看到陈皖双,就说得通了。
此刻司徒奈和陈皖双二人并没有发现宣瑾柔的存在,司徒奈淡声嘲讽:“表妹,没有我,你也做不成什么事,收收你那些心思,不要坏了我的大计。”
司徒奈一来连客套都不客套,直接尖酸嘲讽。
陈皖双反唇相讥:“表兄,何必如此说,没有我在宫里帮衬,你的路能这么顺畅吗?”
“你除齐太医是为了我吗?”司徒奈那张温润的脸上渗出丝丝寒意,“不是为了你自己吗?陈皖双,你自己看不惯的人都要除掉就算了,也做得不怎样嘛,只是让他入牢,要是我做的,我怎会就如此?”
宣瑾柔懂了,原来他们意见有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