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年在战场回来时,你对我说什么?”
轻柔的声音传来,淳于缔转头望向她,点了点头,眸中闪出些许温暖。
“当然,我们要一同斩灭天下魔物,让整个永城安居乐业,再不受战乱所扰。”
淳于缔温声道,他看着此时的卢珠,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细碎的温柔。
“是啊,夫君,等到我们消灭完永城中的魔物,就隐居山林,仗剑天涯如何?”
她的语气中略有哽咽。
淳于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还有满是血污的银色战甲。
抬眼望向四周,仆婢死伤大半,其中还有顾萱,淳于青,一路照看自己的容祖母,还有被自己所伤的父亲。
忽然间明了,他站起身来,看着右手拿起泛着银光匕首的卢珠,将她拥入怀中,连带着那把匕首。
“噗嗤”
是锐利的刀刃进入血肉的声音,他口中溢出止不住的鲜血。
“珠儿,还记得我们初见的那一日,那时的天也是这么蓝,真想一起这样走一辈子啊。”
略带叹息的声音在耳畔传来,女子眼眶通红,面上的泪珠像滑落的珍珠线。
“你夫君我有点撑不住了,我先睡会儿,你可千万别哭。”
口中鲜血被咽下,却又止不住。
耳畔刻意调笑的声音传来,卢珠能察觉肩上一沉。
他那双宽厚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容,找到自己的眼下,拂去泪珠。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不断压抑着喉间的哽咽,晶莹的泪珠不断掉落下来。
随后,淳于缔的身体慢慢消散,逐渐在风中化为尘烟。
大雨瓢泼地下着,将一地的血腥罪恶冲刷。
卢珠从口中呕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在青石板之上,模糊的视线里,她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陆姮重新从这具灵体中醒来,看着庭院中的满地狼藉,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察觉到城主府上方结界中隐隐有拉扯神魂的气息。
她站起身来,朝着还留有一口气的淳于行走去。
手中半缘化剑身,朝着那身着黑色衣袍的老人刺去。
在距离丹田仅有一寸之余时。
一只干瘪细瘦的手抓住了剑身,坚如磐石般,陆姮竟抽不出来。
她眼色一凛,翻身跃过此人,将半缘化作丝带抽出。
朝着那双手的主人望去,只见一身藏蓝色衣袍,宽大的兜帽遮住她的真实面容。
身材矮小瘦弱,露出的长发布满银丝。
“你是何人?”
女子轻笑一声,与那双苍老双手不同,喉间发出声音如少女般灵动悦耳。
“再见到我的时候,自然你就知道了。”
声色诡秘而悠远,带足了蛊惑,让人如临深渊。
藏蓝色衣袍的女子抓住淳于行的身体,随手捏了个法决,身后虚空破碎,两人面对着陆姮退出去。
“真是,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有意思的孩子了呢?”
说完这话,女子最后还对陆姮摆了摆手,露出一个十分有深意的笑容。
陆姮终于支撑不住,颓然地坐在地上。
雨过天晴,自湛蓝色空中出现一道绚丽的彩虹。
半缘化作丝带,围绕在陆姮周围,逐而泛起绿色的结界,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踉跄着起身,一路直行,打开城主府的大门。
中央大街上,伤人的魔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人们在吵闹和玩笑。
百姓们生着炊烟袅袅,叫卖声不绝于耳,人间烟火气十足。
就像方才淋漓的血腥是幻境和错觉一般无二。
陆姮穿行在人潮中,朝着永城的大门走去。
无形的结界消散,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城外的风暴卷起黄沙,吹来的风中都带着砾石。
来来往往的人群在此时变得虚无,陆姮慢慢走出城门,随着大门合上的声音,她转头一看。
果不其然,这座残破的古城就是永镇郡。
在外面看这座城跟在里面可谓是截然不同,里面是繁花似锦,人间烟火。
可从外面看去,原本镇守的士兵已然化作枯骨,只是依旧矗立在城楼之上。
城墙之上,是陈年的血痕和战争时残破的羽箭,上面还有着铁锈,看上去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有嘶吼的魔鸦撞上城墙,不过在触及的片刻,就变作黑色的灰烬掉落。
陆姮暗中催动灵力,双眸赤金。
整座永镇郡的灵力波动显现在眼前,方才魔鸦触及的地方,此时正泛起一阵水波纹的涟漪,没过一会儿,便消失了。
方才在城内只觉得鲜花着锦,没想到这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不过是场幻境罢了。
她在原地打坐思忖了一会儿,正要起身时,忽然感觉到前方有一阵巨大的灵力风暴正以飞快的速度袭来。
还没等她看到是什么东西,就被这股灵暴裹挟着,随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