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
翟悉越想越气,搞不懂这种人怎么还没灭绝,藏在人群里祸害世间。
晚上翟悉没睡好,大脑里切片一般闪过很多剪影,畅快的、压抑的、或是愤怒的,乱得像锅熬糊的粥。
第二天他很早就被胡润妮给闹醒了,这女人摔锅砸碗折腾老半天,非要他出去找活干,翟悉耗不过她,吃了早饭就赶紧逃出家门。
他心里并不是很想打工,还没爽够就要去当牛马,实在悲催。
所以也没怎么用心找,问了几家奶茶店都不缺人,感觉足够糊弄胡润妮了就打道回府。
白天也没什么正事儿,几个之前在广播站玩得挺好的朋友约他出去旅游,翟悉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通通含泪婉拒了。
一直磨蹭到下午五点。
他突然来了精神,换上球衣,抓起钥匙飞奔下楼。
翟悉打算去找王玉儒打篮球,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去東大也不是纯粹为了满足自己的球瘾。
混进学校早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他轻车熟路来到操场,老远就看见了那一伙说熟也不熟的球友。
杨子烁先看见了他,运球跑到他面前:“高考完了吗?”
翟悉猜他肯定不是个喜欢看热搜的人,今年高考因为难度超标挂了四天榜一,竟然还有人不知道高考已经结束了。
“考完了。”他往后瞅瞅,发现王玉儒在看他,于是跳起来打招呼:“哥!我来找你们打球了!”
他今天没戴眼镜,太远了看不清具体表情,但翟悉就是感觉他哥应该是笑了那么一下。
杨子烁把球丢给翟悉:“正好你来陪我们练练,我们下周末3v3比赛,正在商量组队。”
“你们都参加吗?”翟悉拍了两下球,熟悉熟悉手感。
“他们都参加,我报了裁判,”杨子烁招招手带他走近篮筐,“有人今天没来,你先顶替他跟我们打一场。”
“那行,来吧。”翟悉把球抛给王玉儒,随后原地伸展四肢,稍微热热身。
“来来来,”杨子烁跑到球场中央拍拍手,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向他,“王玉儒他弟来了,替一下誊飞,这样我们上场人员就齐了,打两场试试。”
王玉儒抱着球,回身看了眼翟悉:“李誊飞跟我一组。”
“嘿哟,”翟悉两步并到王玉儒身边,“队友哦。”
王玉儒转转手腕:“是跟师哥他们对打,别打太猛了,他们队比较菜。”
翟悉顺着王玉儒的眼神看过去,斜对面,站着岳新冉和另外两个博士。
“总不能让他们倚老卖老吧,”翟悉翻了个白眼,“菜就多练。”
王玉儒盯着翟悉看了两秒,莫名其妙地笑了:“那就正常打。”
“当然了,就怕他们招不住。”翟悉跟王玉儒对了个眼神。
博士那一队拥有优先选择权,选定场地后,杨子烁让双方队长去猜硬币,王玉儒代表他们队去猜,没中,所以上半场对手老年队先发球。
对面三个焉了吧唧的老博士长的就是一副不会打球的样儿,翟悉不屑地勾勾嘴角,赢下这场几乎没有悬念,就是给对方留几分情面的事儿。
杨子烁把胸口的口哨吹响。
方圆几米的空气都跟着颤了一颤。
比赛开始应当是最紧绷的时刻,但岳新冉却村头大娘似地甩着手运球漫步,浑身懒散得像块肥肉,手掌扇在球面上都听不到响。
就这样,随便一捞都能把球抢过来,他那两个队友却满场瞎跑,退行让道。
翟悉气得头疼,他趁人不备冲到岳新冉斜后方,反手一挥护下篮球,还不等另两个博士防球,他就迅速抛出,来了个开门红。
率先获得一分。
有了这个开场,翟悉在心里更瞧不起对面这三人了,心里竖了不下五十个中指,最后还是决定不留情面,速战速决。
年级大的就是玩不过年纪小的,翟悉的突然认真让那几个人措不及防,逗留在篮筐下一秒钟好几个烂动作,不一会的功夫翟悉就又连续投了仨。
他这么一较劲,对方的养老心态直接破防,最壮的那个大高个儿显然沉不住气了,冲上来拦下球,一个虚晃传给岳新冉。
岳新冉快速移出三分线外,举手投篮一气呵成,球穿过篮筐的瞬间场外甚至围过来一圈喝彩,就连杨子烁也马屁精似地鼓掌说:“好球!”
好家伙,搁这儿等着呢。
他们另一个队友技术也不差,看到博士那队比分咬了上来,也开始进入战斗状态,蹿过去把球抢过来,手腕一转抛给王玉儒。
王玉儒带球起跳,三步上篮,动作顺畅标准还很好看。
但就在球要入筐前,被岳新冉一个死鱼扑腾给防住了。
“我的。”王玉儒小声说。
翟悉追过去防守:“没事儿。”
好在有队友辅助,几番争夺下这个球又被王玉儒给抢了过来。
“传球!传球!”翟悉大喊。
王玉儒即刻调转方向,把手中的球丢过来:“接着。”
翟悉稳稳接球,随后两个假动作躲过岳新冉,转身翻腕,从另一侧上篮。
又中了一球。
有了这次配合,王玉儒好像找到了和翟悉合作的秘诀,随后就跟开了窍似地,遮挡掩护天作之合,没两分钟就又进了四个球。
岳新冉急了,本来他就是犯规大户,一上头更慌不择路,接二连三地违规,他两个队友都被他带的有点心态他杀。
翟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那两个手脚不太灵光的博士比岳新冉还悠闲点儿,至少不会病急乱投医似地连自家人上篮都要防两下,翟悉当时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被岳新冉听到了,顿时换脸变成黑骷髅。
该。翟悉面上敛了笑,但看到岳新冉被隔应这么一下,心里是真畅快。
比赛激烈地进行着。
上半场结束时,翟悉所在的队伍已经率先获得17分,胜券在握,只要再投两三个球就能让王玉儒赢了这场比赛。
中场休息,王玉儒对着水杯干了大半杯,发现翟悉在盯着自己,停下来和他商量:“下半场就别急了,让他们进几个球,把时间拉满。”
翟悉不答,眨眨眼却说:“哥,我空手来的,没带水。”
“还早,”王玉儒低头看看表,“我去给你买一瓶。”
“比完再买吧,”翟悉目光落在王玉儒手背上,“我先喝两口你的。”
“不多了。”王玉儒把水杯递给他。
翟悉抓过来摇了摇:“够喝。”
王玉儒这个水杯应该是用来泡过茶,他喝的时候能尝到一点陈木的味道,涩涩的,但不苦,带着点留香。
跟他哥这个人一样,越品越有味儿。
胜利几乎已定,补充完水分,三个人就蹲在一起聊了会天,很快杨子烁又吹响了口哨,召集他们回场。
轮到王玉儒发球了。
他往前运了两步,就被博士三人组横向阻断去路,但他们有战略没战术,但凡王玉儒使劲一撞,就能破开条缝逃出去。
王玉儒有没有那个莽劲儿不说,首先他就不会这么做——这无异于顶撞师哥。
场面陷入焦灼。
“操。”
翟悉低声骂了句,冲过去插在岳新冉和另一个师哥之间。
王玉儒选择从旁绕开,于是博士组又吸铁石一样追到旁侧,翟悉被他们带过去,动作激烈之下难免会碰撞到肩膀。
杨子烁当评委就是个半吊子,赛场上的细节都看得很不仔细,岳新冉有下直接用手抓人了他也没喊犯规,翟悉本来就恼,看这人这么嚣张,眉心拧得更紧了几分。
王玉儒一个假势朝前,岳新冉迈步去防,翟悉趁机拧身撞过去,谁料岳新冉就是个软骨头,俩人直接翻滚到地上,顺着惯性滑出了球场。
“嘶……”翟悉从他身上撑坐起来,浑身发麻,还没拎清楚疼的部位在哪,低头一看,岳新冉已经蜷作一团。
身上瞬间就不疼了。
岳新冉膝盖蹭破了皮,还摔到了侧腰,这会儿正疼得面目全非,嘴巴大长着,却好像早已经痛得喊不出声了。
“没事吧师哥!”
这场意外惊动了他们实验室所有人,全都争先恐后地拥了过来,蹲在岳新冉身边嘘寒问暖。
翟悉看着这个场景,感到一阵惊世骇俗的嗤之以鼻。
“怎么样,磕到哪了?”王玉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后,翟悉心口惊得颤抖,他猛地回过头去,不料却撞入一对担忧的目光。
他摇摇头,王玉儒还是不放心,就低头在他身上检查。
“哥,”翟悉打断他,等王玉儒再度抬起头来,他就注视着那双略显忧郁的眼睛,很大声地喊了句,“我不是故意的。”
王玉儒眉间耸动,遂而点头笑了,小声应道:“好。”
翟悉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看似是他在向他哥自证清白,事实上他就是想通过这种隐晦的方式让王玉儒知道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看不惯岳新冉,球打这么烂凭什么还得叫所有人都供着。
他就是不服气岳新冉,自己有手有脑子不用来研究,凭什么抢占王玉儒的研究成果,堂而皇之地当起学术强盗。
所以,他就是要蓄意报复,给他哥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