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挤开一众看热闹的人群,只见当中是一个老人领着一个小女孩,手里还牵着一头牛。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在拉扯那个女孩。女孩大约和小宝一样高,瘦弱的胳膊紧紧地抓住老人的手,杂草般的头发遮不住流泪的眼睛,正哭着喊着叫爷爷。
“老头,怎么了?舍不得孙女?那你就把牛给我留下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在男人身后,还有一帮人,为首的一人手里盘着佛珠说道。话音刚落,另一个人上前抢他牵着牛的麻绳。
老人抖着腿跪下,手里紧紧抓住麻绳,“大人,不是我不想还钱。实在是今年错过了秋收,正巧被雨一打,麦子全烂在地里。今年收成,全,全没了,若是再没了牛……明年,明年一定还上,还请大人宽限一年。”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周围这些人,不说都是农民,往上数三辈肯定都与土地打过交道。
那为首之人仰头看天。旁边人帮腔,“你这老头,借钱时我们三爷便说过,不要往死人身上堆钱,你不听。该还钱的时候,就推三阻四的,不讲道理。你若舍不得孙女,就把牛抵给我们;你若不舍得牛,我们就把你孙女带走了;若两个都不舍得,给地契也行。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终于听懂了怎么回事,眼见着那爷爷闭上眼,皱着眉头。忽然睁开了眼,拉紧了绳子,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我暗道不好,站出来,“等等!”
那个什么三爷盘佛珠手停下,他和身后所有人的目光,从老人身上转移聚焦在我脸上,“你是什么人?”
我虽现在没什么随从,可也见惯了这些场面,更何况背后还有高手撑腰。我看了眼跟过来的李莲花,挑挑眉,“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老头欠你们多少钱。”
三爷盘了会儿珠子,招招手,后面又来了一个捧着账本的驼背,开始碎碎念,“年初借三两银子,利滚利,到现在该还十两。”
围观之人议论纷纷,老人吓得坐倒在地,我抱起腰间的剑,“利钱几何?只借三两,怎的一年没到竟要还十两,这是怎么个算法。”
那三爷用脚一蹬,报账的驼背就跌倒在地,“他说岔了,借的六两,去年还借了三两。”
老人赶紧叫冤,“三爷,去年的我年初借的时候就还了。那时,就是,就是他收的钱。”老人指着倒在地上的驼背。
那三爷拿出两张纸,晃了晃,“可你的借条还在我这儿,可不是没还。若是还了,哪里还有借条在呢?”
“我不知道啊,还的时候没拿借条,”老人跪地求饶,“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那三爷得意洋洋地看向我,我冷漠回答,“十两确实有些多了,你这利钱不少啊。”我转向老人,“我无能为力,你们自求多福吧。”女孩眼神空洞,只是默默地流泪,我心里有些不忍,却没有停留,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