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樊瑀思考片刻,前脚刚想往上走,上面孩童的声音再次传来,带来些担忧:“你确定你要上来吗?”
柳樊瑀从楼梯下走了上来,都是要走的,哪那么多废话,他几阶作一步的踏上来。刚探出头来就看见满屋倒在地下的柳氏族人,他们没有流血,反而是全身散发出黑漆漆的光,黑光薄薄一层一直笼罩着他们的全身。
要说他们死了倒也不是,因为他们的生命迹象还在身体外笼罩的黑光中,要说还活着,可他们又没了呼吸和脉搏。硬要说的话是,黑光在抽取他们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直到光芒消散,然后化为一团烟雾,彻底沦为死尸。
“这是什么?”柳樊瑀皱起眉,他仔细一看,这些黑光似乎更是一种“瘴”。
“我怎么知道。”孩童颇为不屑,“一些下三滥的东西…”
下三滥……
柳樊瑀正这么想着,地下那些人身上的黑光越来越暗,他小心避过地下的尸体,一步一步小心的走到门口,再用阴眼看了屋外的状况,除了一些瘴气外没有什么东西。他打开房门,眼前就见一位身着道服的弟子一瘸一拐的朝他怀里扑过来,柳樊瑀迅速躲开,那名弟子顿时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道服弟子大叫一声,他摸了一把脸,哭诉道,“这位小友你怎么……”
柳樊瑀环顾屋内一圈倒地的弟子们,他们手上带的全是桃木剑,柳樊瑀想起了什么,他朝着身侧的孩童低声道:“你还能不能变出一把剑来?”
“只有一把。”孩童毫不避讳他人的道。
摔倒的弟子眼珠子一转,看向柳樊瑀:“小友你也不关心一下我,你……”
孩童化为白光融入那把寒剑中,柳樊瑀握住半空中漂浮的寒剑,走向摔倒的弟子,他手起剑落,一剑下去,面前弟子直直倒下,全身自腹部开始被寒冰覆盖。柳樊瑀确实是刺向他了,可这名弟子不是他杀的,全身没有见血,他可不会用什么寒冰。
“怎么回事?”柳樊瑀低喃。
“你不会使这把剑。”一声稚气的指责传来,剑光一闪,孩童衣袂飘飘,“真是笨的!要不是我,你早被那家伙杀了!”
柳樊瑀漠然看着她,平静且没有感情的道:“是啊,你厉害。”
孩童哼道:“这玩意不怕刀剑砍的,你试着将法力灌入剑中。”
那名弟子骤然被寒冰捏碎成碎片,留下的却不是尸体,而是化为一阵黑烟散去,假的,柳樊瑀头疼,有一个假的就有两个假的。
他试着通入一丝丝的灵力,随即而来的便是入寒冰刺骨般的痛处,似冰锥一下又一下的砸着他的骨髓,一次又一次,痛觉非但没有麻木,反而愈加清晰,可他仅仅只是输入了那么一点点。柳樊瑀停止,右手松开那把寒剑,寒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柳樊瑀低眸看着那把剑,剑身雪白通透,光芒下剑中散发出了淡淡红晕,转而消散。
柳樊瑀额角冷汗流下:“你确定是这么用的!”
“就是这么用的,这么点痛都受不了,”孩童理直气壮,“想当初誏只手一把剑将妖界……”孩童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赶快住嘴,颇为惧怕的嘟囔着:“誏会杀了我……”
柳樊瑀听得清楚,那是誏寒溪的事。他看着孩童那副白净的脸蛋更加雪白,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我不告诉他。”说完将寒剑捡起:“先出去。”
孩童镇定下来,点了点头。
柳樊瑀翻身飞至屋顶,心里想着,只靠这把废剑该怎么办,又得哄着那个剑灵。他往下一看,凡事有弟子出没的地方都跟书房内的状况一样,生命似乎都被吸的干干净净,这么一看,柳柒缘在哪?
“你醒了?”
身后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柳樊瑀蓦然回头,看着身后男人,握紧了手中的寒剑。
誏寒溪手中提着剑,他足尖轻点,跳至柳樊瑀身前,伸手就要拉他。誏寒溪看着颇为狼狈,他额角有些血迹,此刻正喘着气:“我找你很久了,有些事待会儿说,先跟我走。”
柳樊瑀伸出手来,目光停留在誏寒溪的额角:“你额头怎么……”
……
怎么……
不是那个味道…
“快跑!”
耳畔孩童的声音传来:“跑啊!!”
柳樊瑀如壶灌顶,他骤然放下手来,往后数步跳至另一间屋檐上,远远看着,说不出的不对劲。
血的味道不对,这不是誏寒溪。
早该想到的,他能变成别人的样子,就可以变成自己身边人的模样,如果他在这的话,那誏寒溪在哪?
誏寒溪白了他一眼,抹开额角血迹,面前容貌逐渐变化,是司文雎。司文雎长叹一口气,一手握紧长剑,看着面前的柳樊瑀无奈道:“乖一点嘛。”
柳樊瑀转身就跑。
身后的司文雎并没有追上来,正当他跑到府邸边缘的时候,柳樊瑀停了下来,他看着身后远处白花花的天空,脑袋一片空白。
“你在干嘛,不出去吗?要是被追……”孩童从剑中出来,正要继续责骂,目光顺着柳樊瑀的视线看去。
上空中漆黑一片,地下躺着一具具已然化为白骨的尸体,一缕缕黑烟凝聚于上空,府邸的中心处被划开一道结界,结界内一道身影一闪现,又在烟尘中消失殆尽。
柳樊瑀望着那处发愣,正当他转身过来,面前的少年早已立于他的身前。
“不跑吗?”
少年正脚踏虚空立于柳樊瑀身侧。柳樊瑀惊愕,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点了穴位。司文雎哈哈一笑:“我目的已成,至于那里……”他指了指结界内漆黑的一片继续道:“柳柒缘在里面,你杀不杀?”
柳樊瑀淡淡道:“我对杀人没兴趣。”
司文雎眨了眨:“可他刚刚还想要你的命诶?”
“我还活着。”柳樊瑀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再提到,“你刚刚也想要我的命,我也没找死。”
“那你想做什么?”司文雎头一回觉得有这样年轻的后辈,跟那些蜀道的老头子们一样。
柳柒缘帮他忙的代价是要成仙,炼药必须要柳樊瑀这个药引,司文雎并不是那么好的人,他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现在这样问柳樊瑀想不想去,那也只是好玩的做做样子,若是柳樊瑀说自己不想去,那司文雎就放他走,到时候就说人逃了,柳柒缘也不敢说什么。况且……司文雎眯着眼看向结界内疯疯癫癫的柳柒缘,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去那里。”柳樊瑀瞥了眼结界。
司文雎咯咯笑道:“你刚刚还想逃。”
“誏寒溪在那……”柳樊瑀这么回道。
“怎么可能。”司文雎继续笑着反驳。
“我看到了。”柳樊瑀道,“别想骗我,你本来就想送我过去的。”
司文雎停止笑声,看向柳樊瑀,嘴角带笑语气平稳:“那你被练成丹药的味道,我还真得问问柳柒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