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将三人安排于大厅,帮三位倒了茶。
女子已然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你们掌门呢?”
侍从拱手:“掌门马上就到,还请各位稍等片刻。”
老者只默默喝着茶,麻雀似乎是他用法术变出来的,现在已然消失。
女子看了眼老者,又看了眼柳樊瑀,显然不好多嘴,她闷得慌,在大厅内转来转去,她终于憋不住,走到老者身旁,张口想问什么。
老者抬起眼皮望了一眼她,女子下一秒便哑声了,她似乎说了什么,又没说出来。女子愤然走开,不让问就不让问!
她又看向柳樊瑀,女子眯起眼来,半浊半纯的灵气,还是头一会儿见到这样的道士,怕不是要走火入魔了。她问道:“小友,你是哪个门派的?”资质不错,要是稍作引导,日后必成大器。
柳樊瑀放下茶杯,瞥见她腰间的弯月白玉:“玄武派,王拔。”
“原来是王小友啊!我叫缪婳。”女子兴致勃勃的看着柳樊瑀,想到这,又挠了挠头,“是月伊的。”
又是一位月伊的弟子,方才明明看见一堆进了皇宫,这位怕不是被排挤出来了,居然会想着跟一堆杂七杂八的人(自己也是)挤一板车。
缪婳看柳樊瑀似乎并不吃惊,转而又问:“你是不是不太了解月伊?”
柳樊瑀随意点点头,他确实不在乎这些道界的名门望派。
“那很不错啊王小友,我看你天赋异禀骨骼惊奇,实乃修仙的不二人选,要不要……”缪婳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远处一阵铜铃响起。
“叮铃铃……”
下一秒,一击剑气向屋内横扫。
“嘭!”
嘈杂中,缪婳一手抚在半空,她发梢飘飞,左侧恰好被施展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屏障,正好挡住了剑气。缪婳马马虎虎道:“好险。”
老者依旧捧着茶杯,好茶。
柳樊瑀眼内并无太大波澜,他故意不去挡这击剑气,看看面前的女子有几分实力,尽管她试图压低自己的修为,但方才那一招柳樊瑀就看出来了。
她已然成仙,实力不凡。
柳樊瑀回想那群进皇宫的月伊门下,他们的实力还未到缪婳的这种地步,不如说,实力都是差不多的烂,面前的女子估计是个什么长老或者大弟子之类的吧。
缪婳转身看向门口来人:“这便是蜀道的待客之道?”
“叮铃铃……”
又是一阵小铃铛的响声,柳樊瑀再次眨眼,门口已经站着一位少年,大约十二三岁左右,上半张脸戴着红鬼面具,面具上并没有露出眼睛,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清,一直在响的正是他衣摆上挂着的小铃铛。
“在下榷鸠,初……“榷鸠拱手,刚踏进厅内一步他就摔了个狗啃泥,硬是连声响也没发出来。
一旁的侍从见状大惊失色:“掌门!”
侍从忙将榷鸠扶起,榷鸠扶了扶自己的头冠,理正,侍从又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这么说道:“掌门您小心点。”
柳樊瑀:“……“
缪婳开始东张西望:“你们掌门呢?怎么只派了他的孩子?”
老者笑道:“似乎那位小友就是。”
缪婳一脸“我不信”,指着那个小不点道:“那可是蜀道掌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孩子!”
榷鸠一拢袖子,看上去更加小了:“我便是。只是最近练功走火入魔,暂时是孩童模样罢了。”
侍从牵着榷鸠来到座位上:“正因如此,蜀国的事我才不能亲自解决,特请诸位……”
说到这,缪婳不情愿道:“方才那击剑气可是十足的杀气。”
榷鸠端起茶来,解释道:“蜀国出现的妖物非同寻常,若是连那样的一击都接不住,还有什么可谈的?”他似乎觉得少了点什么,拱手致歉:“还望缪长老见谅。”
“哼。”缪婳不情不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樊瑀琢磨着缪婳竟还是位长老,他叹了口气,实在不想跟月伊的人牵扯到什么,而且这位长老未免太过热情了点,要是自己真的被骗,被她说服到了月伊。他跟褚泓汲和妘逢雨都有矛盾,被看出来自己是半神指不定会被怎样对待……炼药,解剖……柳樊瑀摇摇头。
“只是我见蜀国里面的邪祟不像是蜀道应付不了的样子,反而让这么多其他门派的道士前来,除掉也是迟早的事。”老者抿了一口茶,分析道。
榷鸠回道:“确实如此。” 他放下茶盏,“真正危险的并非新蜀,”孩童挼了挼折皱的衣袖,“是几万年前的蜀国旧城。”
“我没记错的话,”老者思索片刻,“之前的蜀国早就被妖魔占据了,当年的都城也已是一片废墟。说是妖魔,在那片空城不是常见的事吗?”
“一开始确实如此,只是最近几千年,蜀道开始有意将皇宫的那片土地‘清理’出来。”榷鸠回道。
“那是什么妖怪?”老者问。
榷鸠望向老者,半遮着的红鬼面具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古妖鉴上有记载,身躯多数如烂泥,怨气极重,可塑人形,似是千万年前诸神遗留下的,坠神。”
柳樊瑀蹙眉。
老者敲了敲茶桌。
缪婳完全不知道这是啥:“你不会是瞎扯吧,古妖鉴上的东西都是……”
“都是几万年的东西了,真假不知。”榷鸠答道,“但此事蹊跷,凭借现在的蜀道无法做到,还要请求各位的帮忙。”
誏寒溪一定会想办法把它除掉的,不管蜀道掌门说的是真是假,但若瞎扯都能扯到坠神,这其中又有多少是真的。要是誏寒溪知道了,会像六年前那样一遍遍的受伤,再受伤,肢体……要是头颅……
柳樊瑀眸光微暗,这世间只有他能彻底除掉坠神,就算是南林树枝,还有誏寒溪那把剑都做不到。所以之前的誏寒溪都是怎么做到只让鬼镇的“苏”只剩一团黑烟的?他这一万年来究竟一遍又一遍的杀了多少次……
……
月伊门下的弟子被安排在皇宫内,缪婳本来此去就是想闯闯天南地北的,所以这般有趣的事她自然是要参加的,就留弟子们在皇宫玩玩,或者随便他们去哪也好。
榷鸠依旧在沙里淘金,也不清楚他这样大动干戈的目的,缪婳仍觉得奇怪,不过这样也有她好玩的。
目前看来,与她同行的另外两人,一位玄武派的弟子王拔不太清楚实力,但能看出白瓷内施的法术也是有几分实力,况且这般灵气实属罕见。
另一位老者她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世上能用道法伪装容貌和体型的人少之又少,就连自家那个掌门也说不定不懂,这位老者……不对,是男子,缪婳觉得值得再仔细观察。
……
月伊门派。
妘逢雨手持书卷依靠在窗边,褚泓汲在书案上处理门派事物。
褚泓汲察觉到什么,他未抬头,倏然问道:“缪婳给你传了什么?”
妘逢雨两指夹着一张黄符,看完后面露尴尬,答道:“缪师叔说她不想带弟子了,找到了个好玩的事,想我跟她一起去……”
未等妘逢雨说完,褚泓汲怒气上来:“别理她,她几年前的时候带你……几十年前又因为……几千年前……”
“……”妘逢雨静静听着,无奈笑着应道,“徒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