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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晞闻声偏头望去,看到满地花瓶碎片,以及站在旁边的酒楼老板,立刻开口询问:“掌柜伤到没?”
董恒顺满脸堆笑:“大半夜的,眼睛有些花,抱歉,吓到陶小公子了。”
陶晞摇头:“我没吓到,掌柜辛苦了,早些回房歇息吧。”
董恒顺面上客气应下,心底却默默吐槽:你小子确实没吓到,吓到的人是我啊。
小插曲后,董老板大方地送来几碟水果来安慰客人们。
此时寅时过半,夜更深,孤月被浓云遮蔽,风吹得树影摇曳,屋内红烛滴蜡,席面杯盘狼藉,连玉瓶中的插花都谢了三朵。
大家伙儿方才行过几巡酒令,猜过几个谜语,对过几轮对联,青梅酿和桂花酒就见底咯。
水区寝正管理严格,夏家姐妹踩着门禁时间先行离开,剩下的白佐白佑醉得东倒西歪,路苗和陈思源更是趴在桌子底下。
陶晞凭借看过《谜语三百则》侥幸胜出,只喝到小半杯酒水。
陶晞给清虚剥个大橘子,又捧着冰西瓜啃,边啃边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不要您的镰刀,打磨完再加固一下刀柄就立刻送回来,以免耽误您割草。”
“哦,对啦。”陶晞一拍脑门,突然道:“老爷爷这几日千万别去燎东群峦附近割草。”
清虚道:“为何?”
陶晞按着太阳穴回忆书中内容:
龙修墨不知怎的,突然心血来潮去燎山附近练剑,巧遇圣府大供奉出山,他第一眼就看出巨佬气度不凡,立刻上前攀谈结交,得到人家指点后,体内真元激荡,当夜跨境进阶,剑气灵流溢散,嘁哩咔嚓砍倒了方圆五百里的松竹柏桐,连燎山周围的土都被翻了好几遍!
算算时间,想来就是这几日,龙修墨就会变身为伐木机和推土机,倘若老爷爷去那边割草,准得被波及,且先不提会被剑气刮伤,便是被树枝绊倒也够难受的。
陶晞认真道:“近些时日春雨连绵,燎山山路本就崎岖,雨天湿滑,老爷爷腿脚也不太利索,走在山间很危险的,所以,您一定一定不要去那里。”
小孩眼睛圆溜溜,瞳仁乌黑,盯着人看的时候,很像小狗崽。
清虚伸出枯槁手掌摸摸他的脑袋瓜,含笑说道:“好,老夫坚决不去。”
见老爷爷答应下来,陶晞放松地打起哈欠,站起身抻抻懒腰踢踢腿后,喊来跑堂结账。
除却正常餐酒,陶晞又拿出两锭元宝,请求折桂楼护卫队准备轿子,送双子和老爷爷回家。
客官嘴甜大方,跑堂自然乐呵呵同意,屁颠颠地准备去小软轿。
跟老爷爷约好明晚来折桂楼送刀后,陶晞捞起路苗陈思源,跌撞着出了门。
兰灯幽微,少年纤薄身影变小,渐渐消失在烛光中,清虚目送三人离去后,捋着白胡,淡淡笑出一声。
董恒顺从二楼拐角走出来,恭敬道:“玄祖,晚辈已为您备好云辇。”
圣府夜间关闭云轨,严禁使用飞行法器和飞行灵兽,但大人物哪里会受规则约束,尤其是清虚这种等级,所以董恒顺早早备好了仙鹤玄鸟拉车。
只见清虚淡淡摇头:“不坐云辇,陶晞花钱给我定轿子了。”
董恒顺颔首,“燎山偏僻,离折桂楼稍远,晚辈叫些轻身术甲等的家臣来抬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