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
“什么玉鼎汤煎,金炉火炽,那都不准,假如你道行够高,铁锅也能炼丹,在绝对修为面前,一切都是屁话,懂?”
陶晞:懂。
“什么洞晓阴阳,深达造化,无非就是会看天黑天亮,四季轮换就够了,长眼睛的就会看。”
陶晞:哦。
“轻身书得好好练,以后惹事了逃命用!”
陶晞:有道理!
“练剑最好去桃花林梨花林,呃,当然不是因为灵气茂盛,渴了可以直接吃果。”
陶晞:桃子甜,我爱吃。
“画火符时尽量站在水塘边,否则当心操作不当把头发和衣服烧焦了。”
陶晞:咦?这句话我听过
“…………”
“跟独居妖兽作战时,气势最重要,和群居妖兽作战时跑得快最重要。”
陶晞:咦!这句也听过。
“挖到高阶妖丹先别买,先盘,盘到两面金黄,去冷家高价买给他家三小姐。”
陶晞:冷长老确实喜爱用妖丹做吊坠。
赵小满将书从头翻到尾,陶晞边看边疯狂点头,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写书人的意气风发和慵懒肆意。
除此外,他越看越觉得这字迹倒有那么些许熟悉。
虽不是什么龙飞凤舞的狂草,但从略显稚嫩的笔风中仍然可以看出三分狂放。
自由无拘束,像不羁的北风,也像奔流的海潮。
陶晞轻轻垫脚,手掌顺着小满头顶呼呼地扇风,术法书被翻到扉页。
那里赫然画着一只昆虫。
小小一只,腹部细长,绿色眼睛,翅膀轻薄透明。
正是蜻蜓是也。
蜻蜓,蜻蜓,蜻蜓!
好你个老蜻蜓!
果真是你写滴!
师父啊师父,我本以为你是老不正经,没想到你年轻时候更野嘛。
陶晞先是默默吐槽,而后想到:
平生最最最最最最讨厌写字,且写字最最最最嘴潦草的师父,竟耐心地写下一本修真入门大全。
陶晞既与有荣焉,也有种隔空与师父对望的玄妙感觉,这让他在暗茫茫且诡异的记忆虚像中生出不少的安全感。
戌时的梆子咚咚地响着,弯月在半空摇晃,柳槐树影婆娑,海风吹过整座小镇,空气温度不断降低。
赵小满揉揉眼睛,望了眼东屋窗前。
赵谷雨早就熄灭烛火,上榻睡觉,那里漆黑如墨,唯有主人那双巧手剪出来的窗花熨帖地黏在窗棂。
赵小满倔强执拗的表情松懈下来,眼中透出十几岁少年人该有的稚气。
他吹灭了小桔灯,回屋闭门落锁。
霎时,天与地寂静得落针可闻。
陶晞眨眨眼睛:“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楚惊寒道:“休息。”
记忆虚像耗损入境者真元,就算他不需要休息,陶晞也该歇息补充体内灵力。
陶晞开心道:“我们去屋顶吧。”
楚惊寒道:“为何?”
陶晞笑道:“可以看星星啊。”
破风声响起,两人瞬间来到屋顶,陶晞拉着楚惊寒躺在辣椒和鲫鱼干旁边。
陶晞将双手枕在脑袋后,满足惬意地舒了口气。
接连几日的疲累让他削瘦不少,白净脸蛋更小,手腕更细,上面青筋也更突出。
月光像河水般在他身边流淌荡漾,映得他整个人过分单薄 ,如一艘孤独的小船。
幕天席地,但‘小船’倒是乐呵,或者说是懂得苦中作乐。
陶晞指着天空道:“真是赚到了,这里的天空好亮啊,比圣府的还亮。”
楚惊寒跟着他点头。
过了会儿,陶晞又道:“可惜没有我家的亮,飞鹅屿的夜晚很漂亮,有时还能看到极光。”
楚惊寒知晓这小孩是想家了,于是道:“再不到四个月便是圣府暑休,你可归家待十日。”
陶晞轻阖眼眸,口中呢喃:“嗯,我们家可热闹了。”
你老家只有四个人,一窝白兔子,红鲤鱼,绿鲤鱼,与驴。
也算热闹?
楚惊寒默默道,但仔细想想,即便是只有两人,也比凛都倚剑城热闹千倍百倍。
陶晞剥开颗小橘子,把大半分给楚惊寒,然后继续兴高采烈地讲飞鹅屿种种趣事。
天涯尽头,璀璨而绚烂的极光。
二师兄肥料施多,种出比人还高的大葱,被大师兄笑话半年,但是吃葱油拌面的时候,大师兄比谁吃得都香。
长约两百米的冰雪大滑梯,滋溜滑下去,爽得似神仙。
还有各式各样的冰雕,是师父无聊时,花费半日时间用宝刀雕刻而成,说是雕的徒儿们,三徒弟喜滋滋去看 ,然后看到三只小狗……
“还有长尾巴小山雀。”陶晞把手握成拳模样:“肥嘟嘟软乎乎,像个胖雪球一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提到鸟崽,陶晞情难自禁地想起自己的鸡仔。
他对楚惊寒道:“大哥哥,你是不是从来没看到过我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