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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沉一品。
昨日夜里落了场雨,晚春的雨落得急,把小院子的几颗老松洗得翠绿。
老树枝头黄鹂翠鸟叽叽喳喳,老树下面少男少女也叽叽喳喳。
路苗看着左手边,正往砂锅里倒白色颗粒的姑娘,惊道:“夏采薇,你在汤里放糖干嘛?”
夏采薇比他还惊讶:“什么?竟然是糖,我以为是盐。”女孩脆生生地叫道。
路苗扶了下眼镜框:“诶,你去帮桑榆包汤圆吧,这里我来就好。”
夏采薇不好意思道:“我就是被姐姐撵过来的,她说我包的汤圆是三角形的。”
路苗用筷子扎了下锅里的乳鸽,妥协道:“行吧,那你留下负责烧火,注意及时添柴。”
“行,保证完成任务。”夏采薇小姑娘一身牛劲终于得到用武之地,她冲着另一个浑身牛劲的小伙子道:“陈思源,快点劈柴,等会儿路苗还要炖老鸭汤!”
“好嘞!”陈思源挥动斧头,手起刀落、没过半晌,脚边便堆起整整齐齐的柴条。
他捧起木柴条向大家走去,一半分给在煲大补汤的路苗小组,一半在做甜点的夏桑榆小组。
白佐正在捣芋泥,看到他乐呵呵道:“思源,柴火够用了,留下帮我们洗红枣吧。”
白佑搅着糯米糊糊翻白眼:“洗红枣明明是你的活。”
白佐道:“扯淡!我是芋泥麻薯陷的,你是红枣糯米陷的,洗红枣应该是你的活。”
“你真没良心。”白佑道:“我刚刚帮你洗了芋头,你帮我洗红枣不是应该的?”
“嘘,别再说了。”夏桑榆竖起食指,放在唇间:“小陶还在睡觉,别吵到他。”
白佐笑笑道:“没事的,他意识沉入识海,除非自己愿意出来,否则就算闪电来劈也不会醒的,我们这点动静吵不到他的。”
陈思源打了盆清水,本在仔细地洗红枣,听了这话,忙道:“季公子说了,小陶黄昏时候就会醒的。”
“竟然是季桓告诉你们小陶会醒的!”
白佑‘啧’了声,怒喷道:“季孔雀说话你们还敢信?他年前说春天要开演剑会,我本家堂妹激动地置办了二十套织花绫罗襦裙,打算装扮地美美的去见他,结果,这家伙竟然鸽了大家,害得我妹子蹲家里嚎啕大哭。”
白佐也道:“对啊,上回不就是他说小陶顶多三五日回来,结果呢?十三五日也没回来,这回竟还敢信?”
“信!”
路苗道:“这次大明星拿他的‘桓迷’们的崇拜和喜爱来发誓的。”
陈思源也点头:“他说,如果再说错,就受老天惩罚,让‘桓迷’们讨厌他。”
白家双子听罢不说话了。
一来,他们见识过陈路两人在名礼院门口种种表现,比如‘我要告你们!’‘怎么不开门啊!’‘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别以为不出声就能骗过我俩!’‘直视我们的眼睛!’,自从那以后,双子就有点害怕跟这两个人对视。
二来,他们也确实希望陶晞醒来,否则也不会听到点动静就火急火燎赶过来。
三来,他们真的被季大明星的毒誓震惊了......
这厢,几人说着话,季桓踩着飘逸步伐从院子外边过来。
左手摇着描金扇,右手提着两罐豆奶,迈进门前脊背挺直、挂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向隔壁院粉丝姑娘挥手打招呼;进来后把门啪嚓一关,随手扯开那素雅云纹外衫的衣领,吐槽道:“真闷啊,后山有片乌云正往这边飘,估计晚上还得下场雨。”
双子看到他忙问:“小陶黄昏真能醒?”
季桓摇着扇子:“当然,否则我把大家搞来,又是搭灶、又是架锅、又是买菜,我闲得慌吗?”
众人看他那自信模样,不疑有他,于是,又各自开工了。
季桓则躺在大树下摇椅,继续享清福。
视线定格在北边的小阁楼,他又想起七日前的破晓:
寅时的梆子敲过,东方天空已有点点光晕,楚惊寒从陶晞小屋走出来,踩过带着露珠的青苔台阶,走进传送法阵。
大阵灵石呼呼燃烧,他那哑巴表哥难得地嘱咐他好几句话。
当然,都跟自己没关系。
都跟陶晞有关系,一、陶晞意识潜进识海修行,七日黄昏后时会醒。二、给陶晞准备点补药和甜点,最好有芋泥、麻薯、红枣、糯米的。
季桓眼睛瞪大:“这么具体吗?”
--你们两个天天都交流什么呀。
楚惊寒想了想,又道:“再买罐豆奶。”
说完,他透过窗子,深深看了眼陶晞的睡颜,而后消失于小院。
终于送走那尊大佛,季桓心里既轻松又有点愁。
轻松自然是因为冷面阎王走了,不用再大半夜汇报工作。
可是楚惊寒走了,也意味着陶晞的小鸡也走了,那小孩如此宝贝小鸡崽子,到那时定会伤心,得再买点什么灵宠补给他.......
于是,大明星前六日在梅花茶社写了几千张签名,今日早晨终于腾出空,去御兽园里定下两只牡丹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