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受伤了,还在乎什么男女有别,那才是傻子。
苏言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君子,只是昨夜……”
“昨夜书院闯进来两个黑衣人,”提到昨日之事,楚风略有紧张,“幸好赵捕头见你迟迟未归去寻你,听捕快说你往成堂主的院落去了,他到时正巧看到你被击倒,那两人见有人来了,才肯放过你。”
苏言蹙着秀眉,回忆昨夜的事。
的确有人袭击了他,而且在她晕倒之前,隐约看到那人戴着面具。
面具……馄饨摊。
那几人竟是冲着太和书院来的?
苏言抬起头追问:“成堂主如何?”
“他一切都好,那贼人还未来得及行凶,就被你发现了。”楚风说,“不过赵捕头没能追上二人,那二人也不是书院的人,尹先生恐怕不是被书院的人杀害的。”
楚风提了一嘴,苏言的思绪却是通了。
须臾,听闻苏言清醒,赵捕头也赶了过来,待大夫替苏言把过脉,才说道:“苏丫头,我们现在正在搜捕那二人,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安心养伤。”
苏言微怔,“命案不管了?”
“当然要管,”赵捕头严肃道,“此案秦县令已经交由我来办,三天之内,我必须抓住凶手。那二人的功夫很不错,昨夜没能将他们抓住,不过他们现在也出不了城门,一定还在安平镇!”
苏言:“……”
三天之内这个梗未免太过老套。
赵捕头见苏言没吭声,正想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听到愣神中的苏言似乎发出了一些声音。
“该怎么告诉赵大哥他的想法有问题呢?”
“直说的话赵大哥可能不会理解……”
“但赵大哥也是挺聪明的吧?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赵捕头:“……”
他当然很聪明!他已经见过凶手了!
赵捕头轻咳一声,道:“丫头,你还有什么想法?”
见赵捕头善解人意的“主动询问”,苏言松了口气,立刻说道:“那二人恐怕不是真凶。”
赵捕头微怔,“你说什么?”
“他们的行径梗像是……刺客?”苏言说,“你还记得吗,郁监院曾说过,尹先生提到京城来人想杀他。”
赵捕头困惑道:“可这不是他为了洗脱嫌疑胡乱编造的?他可是撒谎了。”
苏言道:“你仔细想想,昨夜那二人到了书院以后都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潜入成堂主的院子,想谋害他,结果被你撞上了。”
“尹先生的死已经拖延两日,凶手还搞了许多花样出来,若是那二人,与书院毫无关系,又有一身功夫,为何不直接杀了尹先生和成堂主,还要费尽心思让其他人看到尹先生的头颅?”
赵捕头答不上来了。
楚风听了苏言的话,细细思索片刻,才说:“你说凶手搞了许多花样,指的是?”
苏言从榻上坐起来,“你们随我来。”
她将几人带到尹元的厢房。
“我昨夜仔细查看了此处,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凶手一定是书院内部的人,而且极有可能就在那几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中。”
赵捕头左右看看,没觉得厢房有什么变化。
苏言也不绕圈子,指着房梁说道:“赵大哥,你上去看看便知道了。”
“前夜,凶手将死者的头颅砍下,故意放到方桌上,确保经过的学子们从景窗能看到头颅。狄钧发现头颅后,所有人都慌了,想到尹先生的厢房一探究竟。但很可惜,最近的大门是上锁的,而且要是在两位先生的厢房中,学子们是没有的。他们若想来到尹先生的厢房,只能绕远路过来。”
赵捕头已经爬上了方桌,但听了苏言的话,还是不明所以,“这又如何?”
“这时候,几乎所有学子们都是聚在一起的,能为彼此作证,如果他们赶到时,发现头颅消失了,这说明什么?”
两句话连在一起,赵捕头明白了苏言的意思,“你是说,头颅消失,证明凶手还在尹先生的厢房附近,而聚集在一起的学子就不可能是凶手?这是凶手为自己做的不在场证明?”
苏言点头,“恐怕是这样,若是如此,凶手很有可能就在狄钧、许漾以及文绪风三人之中。”
楚风是书院的先生,对那三人最为了解,听了苏言的话,第一反应是不太可能。
“他们三人我都认识,品性极佳,怎会杀人?更何况他们人在门外,又与其他人在一起,如何取走头颅。”
不等苏言回答,赵捕头低呼一声,“这是什么?!”
他发现了苏言看到的痕迹。
苏言道:“就是这样,凶手只放了头颅,重量很轻,他将头颅固定在线上,房梁小孔上插好木条,再用木条控制线的走向,从横披窗中把线顺出去,按照此方法,一直顺到上锁的门外。我特意去看了,在长廊最边上的位置,景窗已经破败,墙体也不完整,上面有摩擦过的痕迹。”
“凶手只需要拉拽这根线,把头颅升高,头颅到房梁后会被提前插好的木条卡住,凶手再将线暂时固定。等大家进入厢房,头颅已经在房梁上,房梁的宽度足够遮挡,这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尹先生的尸体已经被切割,不会在房梁上找人。等所有人都离开去找尹先生,凶手再收回线和头颅便可。”
赵捕头从方桌上跳下来,“果真有你说的痕迹!那凶手便可以确定是那三人之一了!”
闻言,苏言却又有些犹豫,“可用此法,凶手也不必将尸身藏起来两日,我还是想不通……”
“想不通你先慢慢想,”赵捕头说道,“我要先将那三人抓起来好好盘问!等等,可昨夜的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苏言说:“恐怕郁监院说的是真的,尹先生招惹了京城来的人,那二人还想对成堂主下手……赵大哥,尹先生与成堂主关系亲密,成堂主却说对尹先生一无所知,我总觉得不太可信。成堂主或许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不可能,”楚风皱着眉打断苏言,“堂主心善,对我们更是恩重如山,若不是他当年将我留下,我恐怕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心思,他绝不是坏人。”
楚风数次名落孙山,心灰意冷之际,认为自己无法施展抱负,曾想过在安平镇外的河中一了百了。
是成文山出现,不仅将他从河中救起来,还让他去书院教书,告诉他大周朝还有新的希望。
成文山年岁已大,为了救楚风泡了冷水,回到书院后大病一场,足足养了两个月,精神头才好转。
这些年,楚风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爹来侍奉。
苏言与楚风认识不算久,但楚风每次提起成文山,言语中皆是敬重,她知道成文山在楚风心中的份量。
“有事瞒着,并不意味着他是坏人,”苏言劝解道,“人与人相处,偶尔有隐瞒,或许也是出于善意,眼下还是抓到凶手更要紧。”